眼色慢慢收紧，对着她示意的眸子微微点头。见他会意，她放如释重负般轻舒一口气，神色就坦然下来。

然后，睁着双眼，静静看着他——这是这几天来，她头一次迎视他，不遮掩，不退避，没有抗拒，也没有淡漠……

那眼神呀，那种神色啊！程衍勋心中突然一凛，生生痛将起来！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情愫和一丝隐隐的不安——那种清淡，更像是——诀别！

身影慢慢远离，直至进入电梯……

他倏然疯了似地跑向人工楼梯，一层层跨跳。越往下，没了灯色，楼梯里越来越黑，就像他越来越沉坠的心——一层层，他渐渐感到腿上像灌了铅，又好像轻飘飘的，眼前一片盲黑，然后脑海中只留下一张淡定而决绝的脸……

“简媛！”

痛彻心扉的一声嘶喊回荡在楼道里，然后一声声又深入浅圈圈回荡开来，一圈圈将他淹没在无尽的痛苦和将要失去她的恐慌里——深深的，深深地……

第五节

“程衍勋，你竟然让她在你眼前被挟持走！”

“你都干什么了——！”

忍不住火大，但见面前的人神色颓然，一副魄落，双目死死盯着电显器的屏幕。渐渐收了声响。

邵柯看着滋滋啦啦，还没有任何影像的屏幕。焦急地抓抓头，把满腹爆嚷强压下去。

接到消息，他一路飞赶，来到办公室，只有面色惨白，几近昏厥的许斐儿和众多保安。在他的追问下，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安排好人将斐儿送到医院后，他又折回来。

走进“银座”秘密监察室，与机密办公室配档的“窃视器”相连接的观察室，就见到程某人这副德行。

“好了，别急！信号不稳，一定还在路上！”见眼前的人隐忍地有些骇人，他只有出言劝解……

大约又是一刻钟的时间，邵柯来回急措地走着，而另一个人只是红了双眼，死死盯着屏幕。眼神中的冷冽和担忧让邵柯不自觉吓了一跳——这家伙要是厉害起来，没有人可以挡得住。

突然，屏幕上有依稀晃动的影象——连接声频上也有了些杂音，忽然——

“到了，快把她弄到里面去！”是那劫匪的声音，然后就见刚见清晰的屏显又变成一片糟杂。

邵柯跨步上前，凑近屏幕。

“——咣——！”一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类似铁门之类的东西打开，然后又是一阵杂音，晃动之后，声音先出现——

“——刘六，把她眼上的胶带撕下来吧，现在不怕她看路线了。”

程衍勋屏息听着，屏幕上有影像晃动，但是半天才看出是类似车胎堆放的地方。听到关于简媛的内容，他神情一紧，仔细听着——

“啰嗦，管不了那么多了，得赶紧交货。妈的，可真够背的，眼看就要到手，却出来个就会尖叫的贱货，竟把姓程的招过来了。我也只好将计就计，把她当人质。他妈的，就凭她那晦气劲儿，真想一刀把她抹了！”

“谁说不是！不过，头儿，这娘们儿更邪门，竟然自动要替换当人质，真他妈——咳——！”

“呸，别说，这娘们儿那股犟劲儿，还挺够味儿的！去，把她胶带拆了，等会破解解密码还得靠她呢！”

“那用不用把她捆在哪儿？”

“不用，绑了腿和胳膊，料她也跑不了。”……

每一秒钟，都像是煎熬……

忽然，屏幕上画面有了变化——显然简媛把“窃视器”调整了一下。

——一张猥亵残暴的脸——

“他是谁？”见某人牙齿咬得叮钢响，答案再明显不过了。接着，是另外两张脸。然后是周围的一些影像，可能光线不好，只模糊看到是个挺大挺空旷的——

“是仓库！”邵柯喊道，转头，见程衍勋点点头，知道他 早已经看出来了。

“去，查一下城西郊区附近的废旧仓库的具体位置和路线！”

“好。”

“头儿，根本解不开！”有声音喊。画面也跟着转向一张桌子，有两个人正在电脑上解解码器。

“去，问问那娘们儿。”那个被称作头儿的人示意，画面倏然转黑。

“喂，那玩意儿的解密码怎么开？”

没有声音。

“喂，问你解密码怎么打开呢！”有人帮腔。

还是静默。

“他妈的!头儿，她看起来根本就不想说！”

“妈的，这XX该不会——”听口音，像是那个刘六，“今天那刚硬劲儿，还真说不上——喂，你赶快说吧，否则别怪老子杀人不眨眼！”声音阴森森，威胁着。

“头儿，你看她那眼神儿，真是见鬼了！喂，你快说吧，解开了，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