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中的大部分空气被夺走，快难以呼吸。

邻居又敲了几下门，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终于还是放弃了。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眼前希望的火光被强风绞灭。

视线之中，萧羿那张冷冰沉肃的面容再次映上来。

他缓缓向下，所到之处，皆是烈火肆虐，要将我焚为灰烬。

思绪飘渺。好似要登上云端。

萧羿的手，停留在我的伤口附近，缓缓揉搓，疼痛缓解了不少，心里的伤口。却一再被撕裂。

见我放弃挣扎，他从我身上抬起头来，眼底深邃无垠的黑暗散去不少。

“别动，我帮你消毒。”

突然放软的声音，狠狠击中的胸口。

我瞪着他，愤怒的声音都变了调儿，“是你害死了叶念雪，对不对？”

他身体僵住，莫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涌，遮没了橘黄色的灯光。

“是叶念深告诉你的？”

“我在纪念堂里看到了念雪的遗像。你辜负了她。更可怕的是，你明明知道跟她不会有未来，为什么却可以坦然接受她的感情，做你的掩护！”

他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我非常的失望。

明明知道自己是不爱女人的，却一再跟女人恋爱，甚至是结婚。

他难道不知道，有可能会这样，亲手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萧羿手上的力量在收紧，我忍受着疼痛，胸口剧烈起伏，不服输地盯着他。

萧羿紧绷的唇线松懈，忽然松开我，疼惜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不寒而栗的感觉让我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我迅速起身，缩到床角，跟他保持距离。

然而，他的影子始终覆盖在我身上。

我逃无可逃。

啪一声，萧羿点上一根烟，火星明灭，灼亮我的眼睛。

“我当初是想好好爱她的，从青春期开始，我就察觉到我的性取向不正常，我很害怕，很惶恐。怕辜负父母朋友对我的期望……”他被烟草熏过的嗓音有种独特的魅力。

萧羿眼神放远，眺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

“我拼命藏下心底的不安跟恐惧……”他深啜一口，吐出大片白色的烟雾，飘向暖黄的灯光。“上了大学之后，因为叶念深的关系，我认识了他的妹妹念雪。念雪小时候身体不好，休学了两年，成为我的学妹，大一接新生的时候，我负责登记，第一次见到她，她开朗活泼，对我一见钟情，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萧羿陷入回忆，声音越来越低。

“我当时想彻底改变自己。才会选择跟她在一起。也是在那年，我认识了崔海。这让我惊醒，某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改变，我被同性的崔海吸引。无法专注于跟念雪的感情，于是，我向她提出分手，我不想再耽误她。可后来，没想到……我也很懊悔！”

他一手成拳，将半根还在燃烧的香烟掐碎。

烟草扬扬地落在地毯上。

“你懊悔的话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为什么忘了她的忌日！”

“我去了！”萧羿大声地为自己辩解。“我去了她遇害的地点！给她送了一大捧花，我害怕看到遗像中她的笑脸，是辜负了她，我不是人！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萧羿闪烁的眼睛里，雾光悄然浮上来。

“你欠叶念深一个交代，我求你们放过我，萧羿，跟我离婚吧，钱我不要了，我只要过平静的日子。”

我起身要走。

“不可能！”

萧羿按住我的肩膀，我重新躺倒在床上。

他的吻又一次如急雨般落下，敲打着摇摇欲坠的我。

我无法将他推开，倍感无力。

眼看他就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我被激得腰背拱起，浑身热烫惊人。

泪水猛地肆虐而下，“萧羿，你是变态，你混蛋！”

我好无力。

好愤怒！

好悲哀……

萧羿冷笑着看着我。与我紧密贴合，肆意挥洒驰骋。

“你骂吧，我早已经百毒不侵了！”

我痛哭失声。

冰凉的眼泪冲刷下来，洇在我身下。

“你明明是变态，明明是混蛋。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萧羿身子一震，震惊地将我望着。

刚刚，我都说了什么？

我说我爱上他了。

不知不觉间，朝夕相处，他每次的温柔相对，都会让点点欣喜堆积，汇成种子。

发了芽，开了花。

萧羿呆看了我很久。

眼底的黑霾彻底散去，拨云见日。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恨你。”我咬牙，不肯服输。

“再说一遍……”

“我说我恨你！”

萧羿笑了。笑容温存。

他疼惜地捧着我的脸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像蝴蝶怕惊扰了清晨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