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芥年华(30)

作者:小蝎 阅读记录

一边理发,我一边和她东一句西一句闲聊。我会假装在不经意间问到李玛的事,她则假装没看出我的假装,一点点给我讲着。我知道了李玛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甚至必我更惨,我还有个奶奶,她连奶都没有——她是由养父养大的。只不过,她养父是一间超市的股东,家里还算富裕,不用跟我似的为了七十元忙活一个暑假。我不是要羡慕她什么,只是作为孤儿,那些悲痛的亲情差不多都麻木了,感触能大些的是生活,过得好或不好,自然成了辨识可怜程度的标尺。我要声明,我并没真正认为自己可怜过,只有真正可怜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可怜。

不知不觉间,我的头发已经理了一半,李玛也出现了。她还是像上次那样,坐在最里面那张椅子上,看见我显得有丝惊讶,眼光跟萤火虫似的闪啊闪的,挺好看。

我先开口道:“呵呵,又见面了,我俩还真是有缘。”

“太老套了,有新鲜点的吗?老土!”她的口气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以前我不太喜欢,听理发大姐讲之后,我知道那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的庇护,自己自然要学着变得强一些,让其他人不敢欺负。

我说:“没有,事实就是事实,我俩的确很有缘。”

“那好。”她停了一下,“是不是有缘都无所谓,到此为止,我不太想说话。”

我在和女孩子搭讪方面真没啥天分,她叫不说话,我就真的不说了——这种老实是很纯的行为。嗯,我这么些年的语文课都白念了,枉识汉字数千,竟拼凑不出一句能勾起聊性的话。

我静静的坐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偶尔也看看她,显得特别呆板,仿佛水中之月,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千里。她的头发快要弄完的时候,我的头发才理好。我得承认理发大姐着实很老实,除了阿贯那次“前后剪成一样长”,我让他剪慢些,她的动作就真的比蜗牛还慢,简简单单一个学生头,她在我脑袋顶上磨蹭了一个半钟头。干巴巴的坐这么久,脖子没酸断,屁股也麻了,还隐隐像针扎一样疼。我都怀疑椅子里有钉子。不过,不满归不满,我不能说出来,还得装作很感激的样子,一来是我自己要求的,二来得表现出男士风度——除了羊癫疯和台风,其它风我都不讨厌。

我付完钱,像偷到东西的贼一样火速离开。我在付钱时,早已把钱包故意留在了椅子上,模拟我和她相识时的情况,让她捡到钱包来找我,如果她不来,我就去找她,如此就能有再一次见面的机会,只要能再见面,其它机会自然也会有可能。当然,钱包并不是我的,钱包和里面的钱都是阿贯的,除了那张有些破旧的学生证是我的之外。

我藏在发廊不远处的巷子里,悄悄露出一只右眼,时刻注视着发廊门口。见她拿着我的钱包出了发廊,正朝着我呆的地方走来,我赶紧显出原形,低着头东张西望,嘴里还小声嘀咕“跑哪儿去了”,样子很烦很焦急。嗯,我力求做到任何人都能看出我在找东西。

荒唐的苗(二十一)

两分钟之后,我和她在一颗大树旁碰了头,我故作慌张的问:“你看见我钱包没有?!快告诉我。”

她二话不说,把钱包塞到我手里,“给你,一人捡一次,扯平。”

“不行!”我脱口而出,特别严肃。

“凭什么不行!”

我拼命让自己稳定下来,理好乱窜的思绪,把阿贯教我的话翻出来,转说给她:“我捡你钱包的事已经过去了,是过去式,也就是说可以抹去不记。且那次我没找你要报酬,那是我自己放弃了权利,放弃的东西就没有了。而现在不同,现在你把钱包还给了我,我就得谢谢你,不然就不是男生,你也不想我连男生都做不成吧。”

估计她和我一样,没明白这几句话是哪国的理论,完全摸不着头尾之余,哭笑不得。她说:“好吧,我接受你的谢意,你也可以继续做男生,再见。”

我拦住她,说:“不行,至少得请你吃碗面,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死缠烂打?”她很聪明,竟看出阿贯给我的策略,看来她以前没少让人死缠过。她笑了一笑,说:“好吧,正好我还没吃饭。”

一切顺利,只是我居然找不到附近何处有面摊,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由她引路,带我来到她们学校门口外的一个小面摊。小面摊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实际就是路边搭一个棚,摆上一张桌子和四张凳子,还有一辆像灶台的活动车,车上有面、菜、调料等等,卖面老伯就在那上面煮面,连个店名也没有。整个环境看上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不怎么卫生,但飘着一股气味特别的香,闻着它,仿佛她的脸都变得更好看了,不,应该说更喜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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