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芥年华(9)

作者:小蝎 阅读记录

“什么事?”她见我久久不说下文,问道。

“暑假准备做什么?我可不可以约你出来玩。”我很佩服自己,又找到一个无聊的话题。

“暑假?不知道,刚才表叔告诉我,我爸爸患了肺癌,希望我和妈妈能去温州看望我爸爸,我不知道会不会去。”她满脸的忧愁的说。

“为什么说‘会不会去’?这不是应该有很肯定答案的事吗!”我很疑惑,非常疑惑,哪有去看望要死的老爸还要犹豫?!

她的眼神异常忧郁,仿佛被遗弃到荒原的小羊,小声说:“我没见过爸爸,他在我出生时就离开了我和妈妈,一直了无音讯,妈妈不能原谅爸爸的抛弃,早当爸爸已经死了。我想见爸爸,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在默默地流泪。

“我也没见过爸爸,虽然我从没想过他,但如果给我一次能见他的机会,我一定会去争取。”我的情绪也许受到了她的感染,心里忽然生出许多感性的话,我把它们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你该把自己的意愿告诉你妈妈,我相信每一位母亲都舍不得让子女难过,你会见到你爸爸的。”

“真的?”她抹了两下泪,问。

我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拿出了这一生最真心的诚恳,“我保证。”

“嗯!”她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擦干眼泪,站起身点了点头,“我们回考室考试。”

我也点了点头,结束了独处,回了各自的考室。

她和我不是在同一间考室,看不见她让我很担心。凭她现在的心情,恐怕很难应付考试,我不想她考砸了,哪怕那样她就能和我一起留在乡中学。我说过自己懂得如何自私,但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想做最慷慨的人,这就是我肯定自己真心喜欢她的其中一个原因。我试图过以肚子痛需要上厕所为由,借机去瞧瞧她的情况,可惜始终无法得逞。貌似是我混账的名号传的太响亮,监考老师对我不放心,老早就在注意我,还警告我别耍小花样。我他妈的真想爬到考室的讲台上,举着墙角那把脏的要命的扫帚,对着监考老师不留情面的大吼:我他妈耍不耍花样关你屁事,你这不让那不让,还不让我拉屎呀!

当然,我不可能那样做,我和很多人一样,自个心里明白,有些事可以在心里想千万次,就是不能实实在在的做一次。除非真的傻到失去理智。我的肚子越来越痛,加上因担心凌雪而心绪不宁,于是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将试卷草草做完,急急忙忙赶去凌雪的考室。我赶到时,她已经不见了,彻底没了踪影。是的,我像丢了藏在枕头下的宝贝一样,在校园里紧张的来回找过。

回家之后,我想去她家里找她,却发现竟无法打听到她家的住址。我很沮丧,哪都不想去,像个不出门的绣花小姐一样,整天都呆在家里。我只盼着快些到领通知书的日子,能在那天见到她,见不到她让我莫名其妙的不踏实。

早熟的芽(十一)

到了那天,我才发现事情确实很难按照意愿进行。她没去领通知书,她在考试后的第三天去了温州,听说有可能不再回来。在听到消息那一刻,我懊悔的简直想撞墙,我就不该劝她勇敢的去见她爸爸,如果她真的不再回来,我岂不是自作自受。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招呼都没和我打,难道她从没挂住过我?!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感到她会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无法再见面。我头一次像在意生命一样在意这个预感,十分害怕它真的会实现。

倒霉的事不止如此,就算她回来了,我和她见面的机会也会变的很少。我之前的担忧应验了,她的语文考得一塌糊涂,甚至连作文都没写,导致离上八中的分数线差了很长一截。我却稀里糊涂的走了狗屎运,幸运地高出分数线一分。这是我新的困扰。我十分腻烦被困扰套住的生活,它们就像在不断繁衍的老鼠,总是伴着成长突然出现在生活的某个角落,躲都躲不掉。我该遵从奶奶的意愿去八中?还是留在乡中学等凌雪?一时间迷茫起来。

我想了许久,没想到答案,只想到了朗老师。不是他安排凌雪帮助我,我也考不上八中,我应该去感谢他,感谢他让我考上八中。同时,我审视遍周围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过滤,发现只有他能帮我解开心结。我决定再次去向他求助。

我跑得比上次还快,到朗老师住所时已有些气喘。门敞开着,省了我敲门的工夫,轻轻一抬脚就进去了。我刚一进屋,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三十几岁,略显发福,颈上挂着一条金色的链子,穿着猜不出品牌的西装,嘴里还叼着一支中指粗的雪茄,就像个爱显摆的暴发户。可他看上去很像坏人,说不准就是想到朗老师家里偷书的贼,他身上穿的只不过是借来的门面。我可不是胡思乱想,这社会啥人都人,这种喜欢臭显摆的人就喜欢放书在书房里充文化人,朗老师书房的书这么多,他想来偷两本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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