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扶起她，只是掠过，便匆匆上了楼。

她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长这么大也没这么狼狈过。

孟南妍被摔的骨头都散架了，好不容易起了身，一瘸一拐的也跟着上了楼。

可走到一半，她怎么也上去了，直接坐在楼梯上。

她想叫他扶她上楼，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要是想扶，刚才就不会无视的经过了。

为了自己仅有的可怜的自尊，她只能一步步的爬上去。

爬到了洗手间，近距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孟南妍满脸嘲笑。

真是看着比鬼还可怕！

水哗哗的淌着，直到快溢出来了她才回了神，关了水，一把把的把水往脸上扑。

素颜的她还是能看的，卸了妆总好过像鬼。

也许是他等的不耐烦了，催促的声音明显透着焦躁，“孟南妍，你知道我对你没耐心。”

“亦霆，我洗个脸，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卑微的声音透着祈求。

秦亦霆进了卫生间，昏暗中看见一个白色的物体俯身忙活着什么。

他微微皱眉，眸中满是嫌弃。

这个女人，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样。

秦亦霆一步步向前，眼睛一直死盯着背对着他的孟南妍。

感觉他一点点的逼近，孟南妍的心猛烈的跳了起来。

三年了，他有三年没专注的看过她了。

他给她画画像，必然是不停的，仔细的看着她。

她渴望他的专注，她等这一刻等的实在太久了。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秦亦霆就站在孟南妍的身后，看着满满一池子水，缓缓抬起了手。

“亦霆，你是要杀我吗？”

第13章 每天画同一个人不会腻吗

只要他手下一狠，她就能被活活的淹死，现在就是他要她命的最好时机。

孟南妍感觉出了身后的冰冷，却没有抬头。

秦亦霆的手悬在半空，没有再向前，“我真的很想……可理性告诉我，我还是个人。”

“那很好，我们开始吧。”

她的语气听着是轻松的，可那一刻，她感觉时间都静止了，心都快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他就是真的要杀她，她也无力反抗，只能认命了。

洗好脸，孟南妍稳坐在椅子上，尽量挺直胸膛，面带微笑。

此生最后的存在，她要让自己看着还像个人。

虽瘦了好多，可独有的气质是不可改变的，那股傲慢，高雅，又流露着几分孤独的气质。

秦亦霆立好画板，很不情愿的抬眼细细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轮廓，她的表情，她的眉眼。

同时，手在画板上不停的移动。

“南妍，你好美，这辈子我只画你，画你的青春，画你的欢笑，画你的皱纹，画到你我一同变老。”

“每天画同一个人，你不会画腻吗？”

“不只是每天，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每一天！”

相同的场景，不同的心境。

美好的记忆总是和现实有着鲜明的对比，轻眨了下眼睛，孟南妍轻声问道：“亦霆，等你老了，等你再拿起画笔时，你还能想起我吗？”

秦亦霆的手猛地顿住，眸中的燥郁立马呈现，“想你什么？想你是怎么处心积虑一步一步害死我父母，夺走我一切的吗？”

他说的没错，这样的她怎么还会有人去想起，她笑说：“如果我能看着你变老，那该有多好！”

秦亦霆眉头紧蹙，直接扔了手中的笔，愤恨的声音大声响起，“孟南妍，你什么意思？你是反悔了不想离开吗？”

啪的一声，铅笔摔在草稿上，厚厚的纸上直接戳了个洞，好似戳在了她的心上。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温柔道：“人总得有奢望么，只要你能画的跟从前一样，我一定不会再碍你们的眼。”

“从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张魔鬼的脸。”

是啊，从前的她确实是死了，已经被命运活活的折磨死了。

孟南妍的眼中透着悲凉，浮着绝望，闪着倔强的不甘。

“鬼也分好坏，我就算做鬼也是冤死鬼。”

“神经病。”

秦亦霆不知道孟南妍到底想说什么，他也没心情猜，扔下一个厌弃的眼神就要离开。

一无所有的将死之人总是时不时的透着绝望，透着莫名其妙的绝望。

可看着他真的要走了，她有些慌了。

孟南妍连忙起身，直接扑向秦亦霆，“亦霆，你别走！别走！！”

猛地起身，让孟南妍有些眩晕，脚下一软，轻飘飘的身子直接滑落，最后她抱住的只有他的大腿。

死死的，紧紧的抱住。

晚上她忘记吃饭了，现在哪还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