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湾故事+番外(25)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阅读记录

这个事颇为复杂,配阴婚自然是有损阴德,可归根结底却是人家的家事,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压下来,就是警察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个寻常道士呢。

于是杨舟轻顿感不太好插手,还隐隐有些后悔贸然将张嘉闻带过来,“这并非报酬的原因,更无关法力,与其找我二人,还不如去劝服其父母。以周公子的家境人品,杜老爷杜夫人断没有舍了活的青年才俊,去攀附鬼女婿的道理。”

他没想到张嘉闻打断了他,“周公子一片痴情令人感动,这件事贫道应下了。”

杨舟轻颇为惊讶地看他,做了个“确定否”的口型,换来张嘉闻一个安抚的眼神。

几人把酒言欢,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旅店住下。

“你这个同学,有些意思。”张嘉闻一看杨舟轻那神情,就知道他想问话,主动答疑解惑,“此人乍一看似乎是个正人君子,可再仔细探究,却心术不正,关键是其眉宇处有森森鬼气。”

“鬼气?难道他被鬼上身了?”杨舟轻十分诧异,心道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嘉闻摇头,“倘若鬼上身,怕是你都能看出来。我暂时也不知这鬼气从何而来,但多半是某种邪术,想了想,还是留下来看看为好。”

“先生高义!”杨舟轻转念一想,“可是咱们若是去杜府求见,人家听闻了我们的来意,还不将我们赶出去?是不是还得另外换个名目?”

“那是自然。”张嘉闻手指敲了敲桌面,“你有没有读过红楼梦?”

从乾隆以降,残缺的红楼梦便让无数文人骚客如痴如醉,到了民国,没有了那么多忌讳,更是掀起一阵阵读红楼解红楼的风潮,胡适也好,鲁迅也好,还有后来的张爱玲,无不是钻研红楼的大家。

杨舟轻自然也读过,立时意会,“你说的是那一僧一道?”

张嘉闻点了点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第二日正午,杜家颇为敞阔的宅邸门口,依旧只有一个老奴在守门。

杜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门庭可谓寥落,近几日家中要办喜事,往来客人较平日多些,但也很有限。今日听闻那户大富大贵的人家要来给死鬼儿子送聘礼,全府上上下下都如临大敌,一大早便开始洒扫。

老奴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刚梦见了前头死在水灾里的爹娘,就听得吹吹打打,鬼媒人带着好几抬彩礼浩浩荡荡地过来,不禁咋舌,光是这些彩礼,也够杜家这个破落户再撑上一阵子了。

门户大开,鬼媒人等鱼贯而入,照例说一些吉利话,讨些赏钱,熟料就在此时,凭空出现一阵烟雾,一个衣着破烂的道人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中庭之中,正自拈须微笑。

杜家的下人未见过什么世面,一个个跌跌撞撞地到后院报信,正巧杜家老爷不在家,唯有老太太带着儿媳妇等出来观望。

那道人长得奇形怪状,身形削瘦,手脚都有冻疮,还拄着拐杖,似乎不良于行,见了他们,也不寒暄,只目光直直地看着后院的方向。

“道长,”杜老夫人双手合十,不知她是个居士,还是压根分不清佛教和道教,“不知道长驾临寒舍,有何赐教?”

“癸亥年五月初五。”道长声音嘶哑,听起来犹如夜枭。

杜家众人均是脸色一变,这道长竟然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杜若的生辰八字,不管是有人告知他,还是他掐算出来,皆不是小事。

道长直愣愣道:“辛酉年九月十六。”

不论其余人等,杜家老太太和太太面色更为惊慌,这是与他家议亲的郑公子的八字,庚帖一直密封保管,除去寥寥数人外,从来没有半点泄露,就连面前这鬼媒人恐怕都不知晓,这道士怎么会晓得?

几个妇道人家六神无主,想问道长的话,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又见这道士眼睛一翻,竟然只见眼白,不见瞳孔,“鸡飞蛋打,行同狗彘。”

说罢,那道士也不顾旁人,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去。

众人想拦,那道士力气却大得惊人,硬生生闯到了内院,在院子里停下,手指了指地,随即一挥袖。

又是一阵烟雾之后,这古怪的道士再次消失无踪。

闹了这么一场,整个杜家的气氛都有些凝滞,一时间鬼媒婆都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只好讪讪地看着杜家的几个主母。

杜家老太太先回过神来,看着六神无主的媳妇,叹了口气,“愣着做什么,继续啊!”

说罢,沉着脸回到了后院。

“母亲,”杜夫人焦急地跟着进去,低声道,“这道人是什么意思?那行同狗彘是在说我们,还是他已经猜到我们偷偷改了若儿的生辰?假设是后者,为何他先报了庚帖上的八字,没有直接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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