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说到五界的八卦，时而讲到上古的秘闻，时而聊到那年的往事，时而谈到未来的愿景，然后纷纷醉卧在毯上。

九扬大手一挥，天花板就映出了一片夜空，夜空中有又圆又大的月光，月光温和地洒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脸上挂着团圆的幸福。

他们几个忽然想起一万年前，一个上神将自己一丝恶念种到梅花树上，善恶神横空而降，几乎灭世。

没有灭世，世界还在，真好。

月光在他们的瞳孔中慢慢放大，放亮。

变成一团光芒。

醉了。

“不好了！不好了──”

他们在林伯的惊呼中酒醒了。

林伯拿着一份报纸，递给了还在揉眼睛的唐文沅。

唐文沅一看，眼睛睁大了。

报纸的标题写着──曲水镇凌晨九级大地震，无一生还。

那曲水镇就是盘古遗址所在地，当年善恶神明明放过他们了，为何今日还会遭受这场地震？

沈墨之也严肃地坐起来了，一想到当年的乱事，心里就隐隐不安。

忽然响起了门铃，林伯连忙开了门，只见门外是两个身穿正装的人。

林伯把人领了进来，客厅中的妖魔都散去了，只剩下沈墨之、唐文沅和九扬。

“是上面的人。”林伯在唐文沅耳边说。

“唐先生，请你跟我们去一趟曲水镇做一场法事。”

同一时间，他们心里都传来了万俟言的讯息：“善恶神今早突然发疯，用捆魔绳把师父捆到了曲水镇，速来。”

沈墨之握了握拳头，为什么是今天？

明明只差一步而已——

他不顾人前，就把那泥娃娃变小，收在裤袋里，然后直接划开虚空，带着唐文沅和九扬到了曲水镇。

232、【二百三十二·正文完】

曲水镇已是一片颓垣败瓦。

他们到来时，善恶神正站在瓦砾上，而天魔被绑着双手和双腿，卧在他的腿边。

这大概是他自降世以来最屈辱的一天，天魔想，或许他的徒弟们正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而他只能羞得闭上双眼。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倨傲地看天下众生了。

善恶神一脸冷漠，执着黑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知叶捂着嘴，靠在万俟言的怀里。

明明昨夜中秋，他们才开开心心地过了节。那是世间有中秋节以来，他们第一次团圆地过。

梅知叶曾经恨过天魔打他，但到了今天，看着天魔倒卧在地，他才突然惊醒往日父亲的温柔竟有一半是假象，年幼时若隐若现的呻—吟声竟来自于他爹爹的痛苦。

他们都不知道善恶神为何突然发了疯，若然没有发疯，他怎么舍得伤害天魔一根毛发？

这两年来他大声一点说话，都怕天魔想起他曾经犯下的恶行，这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他们更不明白，曲水镇怎么在这个时候发生地震呢？

要说这两件事全无关系，是不可能的，但个中的关系，他们却怎样都理不清楚。

他们谁都不敢先说话，沉默很久以后，善恶神终于举起手，一鞭抽在天魔身上。

那鞭子似乎是一件罕物，一鞭下去，天魔竟是皮开肉绽，但他硬是承受下来，不喊一声疼。

“爹爹──”

“师父──”

他们同时惊呼一声，天魔听见了，更觉得屈辱，却怎样都挣脱不开那捆魔绳，因为善恶神早把他的血液炼进了绳里。

又是一鞭子下来，善恶神似乎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在他脚边的不再是他的最爱，而只是一个邪魔外道。

又一鞭要下来时，梅知叶扑到天魔身上，替他承受了这一鞭。

善恶神停了手，有些疑惑地看了梅知叶一眼，好像不明白他为何要替天魔挡这一鞭。

唐文沅趁此时机，喊道：“善恶神，你不是很爱天魔吗？”

善恶神一怔，反问道：“我是神，他是魔，我怎么可能爱他？”

“父亲，你醒醒。”梅知叶跪起来，抱着他的腰，“你说过以后会好好爱惜爹爹的。”

善恶神左手运气，一掌打开了梅知叶。

“我是神，你是魔，你为何叫我父亲？”

万俟言上前扶住了梅知叶，抛出一个金球。

那金球变成一根根金线，缠住了善恶神，却不到一秒钟就被他震成粉末了。

“雕虫小技。”他再次举起黑鞭，说道：“若非我当年误中奸计，早就把世间所有魔道都灭了。你在良常山享福多年了，今日一死，应该没有遗憾了。”

话音一落，那黑鞭就绕上了天魔的脖子。

善恶神蹲下来，摸了摸天魔的脸，低声说：“正邪不两立，我不该受了你的引诱。”

“师父！”沈墨之看不下去，跃身上前，以狠劲推开了善恶神，一手抢过黑鞭，想把鞭子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