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荆棘(66)

作者:一只小火腿 阅读记录

话虽如此,有廖维鸣这么个出名的画家在,旁人的话题总是免不了要绕到他身上去。

“维鸣,最近忙不忙?我那个珠宝城要开了,大厅里留了块最好的位置,就等着你有空给我画一幅,我好叫人挂上去。”有人举着杯子过来敬酒,顺便把提了要求。

廖维鸣还没开口,父亲先替他张罗了:“没问题,到时候让我儿子给你画个万马奔腾,图个好彩头。他水墨画的特别好,大虾跟真的一样,虾须子都能给画出来。”

可廖维鸣分明是画油画的。

还有人说起场面话,恭维着:“老廖,还是你会培养孩子。当初你说送维鸣去学画画,我还觉得这玩意也不挣钱,学它干什么。结果没想到,嘿,还真行。现在维鸣一年光办展览就不少钱吧,比咱们跑工程也不差。”

廖父被夸的很高兴,转脸问起儿子:“你是不是又要办个什么展览来着?下个月吗?”

“不是下个月,是八月。”廖维鸣笑笑。

“哪个月都行——到时候我多叫几个朋友,去北京给你捧捧场。”话说到一半,廖父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他扭头接起电话,“喂,张总,过年好!”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杯盏撞击声不停。

酒店里全是说话和应酬的声音,本应该吵闹异常,但温梦看向默默吃饭的廖维鸣时,却又嗅出了一丝孤寂。

上海的冬天一直下雨,屋子里比室外还冷。打开中央空调的话,温度倒是上来了,可鼻子干的要冒火,开加湿器也不管用。

温梦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气候,犯了鼻炎,一到晚上就开始猛打喷嚏。

她从茶几上拿起纸巾盒,想抻出一张面巾纸。没想到就连纸巾盒都是大理石材质,摸着凉到人心里去。

温梦打了个小小的哆嗦,廖维鸣看在眼里。

“要是有那种毛线织的套子就好了。”他像是记起什么,随口嘟囔了一句,“套上去,就不冻手了。”

温梦顿了下:“我妈妈织的那种?”

“对。”

温梦的妈妈特别热衷于织毛衣,后来发展成给每样电器都用钩针织出罩子。冬天一到,家里的空调、电视、洗衣机甚至纸巾盒都穿上了花花绿绿的新衣服,温暖又惬意。

廖维鸣还是高三去温梦家补课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

他忍不住一脸新奇的打量起四周,弄得温梦有点不好意思。

“是不是有点土?”青春期女生最要面子,总怕被朋友觉得不上档次。

“完全没有,阿姨织的真好。”廖维鸣语气真诚的赞美,“红绿撞色非常大胆,极富冲击性。还有花边上的锦葵紫,今年巴黎高定都在用这个颜色。”

小嘴叭叭的,专拣好听的说。

温梦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刚好把这顿吹捧听进去了,高兴的不得了,非要留廖维鸣在家吃一顿排骨。

那间小小的客厅有多么温暖,这间上海的卧室就有多么空旷和冷清。

阿嚏。

温梦狠狠打了个喷嚏,用面巾纸擤了一下鼻子,不再出声了。

廖维鸣一下子明白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

温梦笑笑:“没事,不用道歉的。”

停了很久。

廖维鸣看向温梦,再次开口:“今天太乱了……我爸妈可能有点疏忽。”

他在看她的眼色,在哄她,目光里有点小心翼翼。

就是这个眼神,让温梦把手搭在廖维鸣的腕子上:“叔叔阿姨人很好。只是今天人太多了,不怪他们。”

廖维鸣把掌心翻过来,用力握住了她。

这间卧室有个巨大的落地窗,直对着室外空旷的花园。两个人相互倚靠着,望向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第27章 【一更】 圣莫尼卡的小咖啡馆(李)……

啪嗒。

那场淅淅沥沥的雨, 成了此时温梦头发上一滴未干的水滴。水珠滑落,砸在她的手背上,中断了回忆。

温梦抬起手, 继续擦拭起潮湿的头发。目光扫过廖维鸣遗落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时,停顿了几秒。思绪上下激荡, 往从未涉足过的水域流去。

而这个时候, 浴室的门开了。

沐浴露的香氛随着水汽一起扩散出来,还有来自廖维鸣诧异的问题:“你的头发怎么还湿着?”

温梦从电脑上收回视线, 抬起脸:“刚刚给刘主任回了一封邮件,花了点时间, 所以还没来得及吹干。”

“你们老板可真行, 黑心周扒皮, 周六还让你们回邮件。”廖维鸣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用自己手上的浴巾罩住了温梦,胡乱拨弄起她的头发, “湿着的话, 夏天也会感冒的。一天天光说我, 自己反倒不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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