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却不气馁，从轮椅后面的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

“喝一点吧，你脸色很差，是晕血吗？我修泽哥也晕血，可好像今天没有晕呢。”

她十分会察言观色，又善于分析人的心理。

知道男人们最怕被对比，果然这一招奏了效，乔俢辰冷漠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林小姐，你的腿还好吗？据我所知，你的亲生父亲是个哑巴。当年程佳母亲跳楼的事，好像和他也有关系。你说顾修泽如果知道了……”

林湘一怔，手里的矿泉水重重坠在了地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和佳佳姐关系好，你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我和妈妈身单力薄，斗不过你们，但我也相信清者自清。”

说完，快速离开了医院。

四个小时后，程佳被转回了普通病房。

麻药刚过，她就睁开了眼，一双眼珠红的好似海水里泡过一样，带着血色。

“我的孩子呢？”

坐在床边的乔俢辰，抬手覆上她的眼，冷冷酷酷的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

“再睡一会好吗？”

程佳的手缓缓贴上小腹，感觉到腰腹间的纱布，心中最痛的那根神经被狠狠扯了一下。

似乎感觉到了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身体里搅动。

一下，一下，一下她的孩子混着血水，淌了出来。

好似整个心脏从胸腔里豁然被剜出，心口的血汩汩往外涌。

冰凉的手指紧紧蜷起，牙关忍不住打颤。

她和顾修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让她不要怕的顾修泽又在哪里？

他何时会担心她，在他心里眼里，有的只有林湘！

第二十四章 求你帮我离开

程佳的眼泪从眼眶里冲出，像是失控的水闸，哗哗哗往外涌。

抑制不住，她使劲吸着气，想要把它逼回去。

可整个身体因麻药影响，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软趴趴的瘫在床上，一点点劲也使不出。

喉咙里呜，呜，呜地悲咽出声，又因为压抑，像被踩了脖子的小狗似得，断断续续。

好痛啊，她好痛！

明明她都不知道这个生命的到来。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明明她从未期待，更素未谋面。

可此刻就如抽筋剥骨，痛的她冷汗直流，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要被抽干似得，一点氧气都不再提供给她。

程佳本能的张开嘴，冰凉的小手抓上了乔俢辰的大手，紧紧捏着。

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乔俢辰，求你帮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程佳哑着嗓子挤出声，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自责和悔恨。

若她不去报复林家母女，她的孩子还好好的待在她的肚子里。

她会给他养分，给他爱，十个月后让他看见这精彩美好的世界。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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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顾修泽回到医院，程佳已经消失了。

正待他准备去乔家找人，顾爷爷的电话将他唤回了老宅。

一纸离婚协议，一份律师函，端端摆在红木桌面上，甚是刺眼。

顾修泽脸色骤变，捏起拳，这与七年前父母离婚的一幕何其相似。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乔家抢人老婆有瘾是不是？

“爷爷，不许离婚，这不是您亲自定的规矩吗？我不会和程佳离婚。”

顾老爷子虽已过八十，看起来很是硬朗，冷眼扫向顾修泽，恨恨瞪着他。

大大的巴掌重重在离婚协议上拍了拍。

“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闹成这个样子你倒是还有理了？离婚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好好一个人，跟着你，这才几个月进了多少次医院了？你是在乎佳佳，还是放不下你的自尊？如果对方不是乔家，不是阿辰，你是不是早就签字了？你以为你和那个林湘的事情我不知道？佳佳为什么要离婚，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三十多岁的人，连自己的感情都整理不清，还当什么家主！”

顾修泽张了张嘴，终是无可辩驳。

如果不是乔家，不是乔修辰，也许他会在程佳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就同意。

如果他签了字，程佳就不会怀孕，也不会因此失去他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程佳痛苦的源头就是他啊！

手指松了松，顾修泽遒劲有力的字体印在纸面上，一式两份，从此他们都自由了。

黑色悍马在午夜空寂的马路上轰鸣。

不知不觉回到了‘水源’别墅，冷清的卧室，似乎还遗留着她的体香。

那夜，他将对乔家的不甘心，对乔俢辰的怨怼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因为带着恨，所以他们的孩子也没有得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