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忘不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简直像一场梦魇，紧紧缠绕着她。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不如趁着清醒，把安安送给顾家抚养。

哪怕顾修泽再婚，爷爷也一定会对安安好。

想着又一杯酒下肚，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纤细的长指捏上颈间的项链坠，唇边溢出苦笑。

忽然，一只湿答答的手搭在了她圆润白皙的肩头，神经蓦然一紧。程佳抬手重重一挥，自以为凌厉的目光落在手的主人身上，一看就是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男人。

“走开！”

裹着怒气的声音完全被吵杂声吞没，而她此时在男人眼里，分明就是一只可口的小白兔。那眼神三分醉，七分媚，不施粉黛的素颜被灯红酒绿晕染的刚刚好，纯的新鲜，让人很想一口吞下去，最好连骨头都不要吐。

男人招呼酒保调了杯迷情，虽是水果味却后劲十足。递给程佳，满是痘子的脸凑到她眼前。

“美女，喝酒伤身，来杯果汁？”

程佳顺手抓起台子上一只未收走的酒瓶，砰！玻璃渣子迸溅开，男人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靠，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程佳蔑然，扫了男人一眼，从旋转高椅上滑下。

“对，我就是有神经病，神经病杀人不犯法你知道吗？”

说着一步一步，靠近，男人骂骂咧咧转身就跑。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阻隔了她因为恐惧而愤怒的视线。

摁住了程佳的肩，程佳根本来不及看清眼前的是谁。

抬手挥着锋利的碎瓶子，惊叫着向面前的身影划去。

一道血线喷涌而出，洒在她的脸上。

顾修泽立即夺了她手里的凶器，紧紧将她抱进怀里，顾不得下巴上的刺痛，只觉得心已经拧成了一团。

“程佳，是我，是我，不要怕，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穿破噪杂声，稳稳刺进她的耳膜。

缠在心头的那股恐惧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抬手回抱着他的腰，呜呜哭出声。

将她带回公寓时，程佳已经睡着了。

下巴上的口子虽长却不深，顾修泽在急救箱里找了几个创可贴贴住。

将程佳抱上了楼，小小的一团，靠在他的心口。

她那句‘神经病’让他心痛了一整晚，整个心脏像是被缠上了荆棘，一阵一阵刺痛。

以前他口不择言的说过，要把她送去神经病院。

一语成谶，为什么得到报应不是他？

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第四十八章 我爱你

彻夜未眠。

顾修泽盯着怀里的人儿，越看越是心疼。

程佳偷偷去看心理医生，吃大量的安眠药，抑郁药，他都知道。

可他却无能为力……

挫败感，失落感，爬上心头。这是他三十多年人生里少有的情绪。

此时，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儿，让他深感无力。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

天光大亮，程佳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顾修泽怀里醒来。

“早。”

他的声音从何时起，变得这样温柔？

程佳闷闷嗯了一声，暖融融的小脑袋舍不得从他的胸口移开。

可他们毕竟已经结束了。

只是这种久违的温暖，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了，好像从妈妈离开时，就再也没有人会抱着她，让她撒娇，给她依靠。

大脑已经清醒，身体却不愿醒来。

缩在他怀里，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程佳，我们结婚吧？”

程佳蓦然一怔，像是小心思被揭开，唰地红着脸从他怀里脱出，不自然垂下眼。

人变得理智，也就失去了那么一丝可爱。

“顾修泽，即使我们不在一起，安安依旧是顾家的孩子，这一点不会变。而且我最近一直在想，安安在顾家也许会成长的更好。我……”

“程佳，我是说我们结婚，和安安没有关系。我爱你，所以我想要和你结婚。”

顾修泽粗暴的将她打断，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噗通！

噗通！

难以启齿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爱一个人，如果不说，她会不会不知道？

顾修泽听见程佳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蠢女人，会不会一直以为，他对她好都是为了安安？

一旦表白，人的脸皮也就厚的理直气壮了。

见程佳愣在那，傻傻的，呆呆的，眼睛里还透着迷茫。

长臂绕到她脑后，摁着她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上去……

如果不能治好你，那就让我当你的药好不好？

我守着你，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我都陪着你，看着你，绝不会再让你感觉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