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傅霁言才换过自己的心情，现在，要搞清楚的事情，还很多。

人呐，只有在真正地失去了之后，头脑才会飞一般的清晰起来，才会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说的话，有多么的荒唐可笑，多么的愚昧无知。

就像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苍蝇，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保持着拒绝的态度，潜意识里先入为主，穆清就是坏女人，就是在演戏而已。

但是现在，见到棺材了，落泪了，撞墙了，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愚昧无知。

悲痛，本以为不会有的情绪，真真切切，侵入了五脏六腑。

脑海里面之前一直都拒绝听到的话，现在重新进入，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傅霁言坐在沙发上，即使还是一个憔悴的病人，却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侵犯的气质。

爷爷说，心脏手术是稀里糊涂做的，那么，身体很好的刘陶陶，突然间的死去，是有问题的。所以，穆清才会这么坚决的说自己并没有做那件事情，这么一来，就算是穆清的父母给刘陶陶的父母赚了一大笔钱，也说得过去了，只是给了心脏的钱而已。

刘陶陶的父母却一口咬定了，是穆清害死了刘陶陶，再加上曾经看到过的刘陶陶被穆清欺负的样子。

蹊跷，很蹊跷。

傅霁言整个一个冰块一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算是有心想要劝说傅霁言吃点东西，穿点衣服，这个样子，都不太敢上去劝说。

但终究是长辈，这么想着，傅霁言应该不会太发脾气。

鼓起勇气的张妈上前给傅霁言披了块毯子：“少爷，要是以前太太在的话，一定会嘱咐我给你披上摊子，这样会着凉的，太太看了会伤心，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不睡觉，就这么看着你，哎。”

说着张妈又看了看穆清的灵位，眼睛再一次悄悄地湿润了，以前家里有太太，事事都会照顾周全，现在好像，就算有她这个长辈照顾着，也空空荡荡。

第21章 连沉默着呼吸都是痛的

傅霁言的心再一次狠狠地一刺，连着呼吸都是混浊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毯子，再看看张妈，傅霁言沉默而面无表情的撇下了张妈一个人独自抚泪，回到了房间。

咔嚓，当门锁上的时候，这个世界，只剩下傅霁言，还有曾经穆清生活过的那个空间。

空旷，黑暗，孤独，疼痛。

之前回来这里，只是为了看那个女人被折磨时候的样子，这样心里替刘陶陶觉得安慰，那些伤人的话，那些令人绝望的事情，都是傅霁言，在这个属于夫妻生活的空间里面，一点一点积累带给的伤害。

现在这些伤害，好像还弥留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面，挥之不去，紧紧地包裹着傅霁言，不让他能呼吸。

从她带着笑意嫁给了傅霁言开始，那些笑容随着时间的增加，慢慢的变淡，最后到没有。

傅霁言本来高大的身躯，在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单薄，背靠着门缓缓地滑落。

颓废着把自己的眸子隐藏在漆黑的房间里面，痛苦和极度的愧疚紧紧地遏住了傅霁言的喉咙，好像从此，就要不见天日了一样。

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吗？可是，这个女人，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是我现在的妻子，是我愧疚辜负了生命的女人，傅霁言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无数句自责。

当他缓缓抬起头重新审视这个空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真的陌生又熟悉。穆清是怎么在每天被冷暴力折磨的时候，还会想着悄悄地观察自己所爱的男人，为他做好一切。

傅霁言站起身来，看着穆清的梳妆台，上面还残留着没有用完的化妆品，虽然自己身在富贵家庭，可是东西从来不浪费，和别的只会大批量购物的女人不一样。

看着穆清的衣服，刚嫁过来的时候，穆清还会每天打扮的整整齐齐的，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了。

看着床头柜的婚纱照，穆清笑的这么这么的甜蜜，可是傅霁言冷着一张脸，极端的不情愿和不配合，可是穆清还是坚持要放在床头。

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都是以前傅霁言看过的，但是穆清从来没有让他们沾灰，拿下一本，上面除了傅霁言的字迹之外，还有穆清的批注，这些，都是曾经傅霁言不曾发掘的。

“记，这世上的爱情都是善良和纯真。”这是傅霁言写的，曾经对爱情的憧憬，也是对穆清的憧憬。

“所以嫁给了傅霁言，我一定会努力让这个家变的生机活力，充满爱。”这是穆清在傅霁言的批注下面，加的小小一行字，字迹娟秀圆润，和穆清本人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