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冶也被逗笑了。赵离想起那时的惊险，忍不住扶额：“后来我问熊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想知道袁裘那一行人说些什么，便去听墙角了，模模糊糊听到‘女子’‘粉面朱唇’类的词，还有赵离这个名字，便以为是我暴露了。”

秦冶深深地看了眼赵离，她一双薄薄的仰月唇，皮肤白皙，确实算得上是粉面朱唇。若是做女儿家打扮... ...

赵离没注意到秦冶的走神，自顾自继续说道：“他坑我可不只是这一次，所以我觉着，他已经二十六了，不应该啊。嗐，但师兄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性格有些憨罢了，还是我敬重的人。”

秦冶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知之甚少：外祖父的信中只说她从小长在清元派，其他并没有多说，毕竟书信的内容有限。她为何甘愿冒险行这些大不韪之事？她的幼年是怎样的呢？她的身世如何？——秦冶对她的过去开始好奇起来。

第17章 心绪紊乱

赵离比较喜欢暮秋时节，天高气爽，使人心情舒畅。在燥热的炎夏，她若穿得凉快些，女子的身段就难遮掩，甚是麻烦。冬日虽能裹成粽子，再窈窕的身姿都能被包住，但行动也不方便。比起万物勃发的阳春，她偏爱挟着凉意的三秋。

临近晌午，她来到行云厅，看见大家都或坐或立的围成了一圈，中间是秦冶和周泰周嵩，她问站在最外间的高泷师兄：“干嘛呢这是？”

“大人你近日忙，不知道吧，新来的这俩兄弟可勤快了。一天十二时辰，周泰恨不得要练上十个时辰，觉都不睡才好。周嵩嘛，虽然成日里把锦绣楼挂嘴上，但也是很勤恳的。嘿，别说，这俩进步还真挺大的，都是可造之材啊。”高泷拿着把羽毛扇轻扇着，一脸欣慰。

赵离挑起一边眉，眼神怪异：“你嫌热？”

高泷“啧”地咂了下嘴，不满地瞪她一眼：“我向来扇子不离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和季节无关。来，你拿着。”

她接过扇，嚯，看上去仙气飘飘的羽毛扇，实则重如玄铁。高泷得意地看向她，她将扇子递还：“师兄就如这羽毛扇，深藏不露，暗藏玄机。”

“噗”坐在前面的窦帆师兄哑然失笑，“师妹啊，你这虚与委蛇的本事是愈发见长啊。”

“我这哪能是虚与委蛇呢，”赵离坏笑着，默默拉开和高泷的距离，“我这是明褒暗贬。”

“哈哈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高泷合上扇子就去追打赵离，赵离嬉笑着躲闪，众人纷纷让开道。她自恃轻功好，面朝高泷，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闪转腾挪。这种挑衅的动作更刺激了高泷，追打的步伐更大，出手更快了。

赵离丝毫没注意身后，遽然跌进了一个胸膛。她一抬头，是秦冶。

秦冶双手扶着她的双臂，她半个身子倚靠在秦冶怀内。他似笑非笑着，眼波流转，似一潭春水荡漾。赵离恍惚有种溺水般的沉沦之感。

秦冶细瞧过她微微瞪大的瑞凤眼，因惊惶而半启的仰月唇，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个距离太近，近的周围的喧嚣嘈杂瞬间消失了，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

在场的都是清元派中人，都知道赵离是女儿身，见他两人楞在那里，场面一时有些许尴尬。沈星砂走过去，推了把赵离的肩膀，将她推出秦冶怀中，她重又站好。

秦冶看着空空的两手，心绪紊乱。

熊浦嚷道：“该开饭了吧？我都饿了！师妹，你跟我们一块吃不？”

“恩恩，一起。”赵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她虽自小喜做男孩打扮，但并不与其他师兄师弟随处厮混，只爱跟着谦师兄。除了谦师兄外，与别的异性肢体接触仅限于打架。后来打架她也不用亲自动手了，电光火石间，谦师兄已秋风扫落叶。跌进秦冶怀里是她没想到的，若是知道他在后面，她一定避开。

... ...

铺满青红辣椒的豆豉鱼、肥瘦适宜的回锅肉、浓油赤酱的土豆排骨、酥软甜香的玉米烙、脆嫩可口的芙蓉菜心、卖相特别的橘瓣鱼汆、酸甜爽口的松鼠鳜鱼、辣椒炝锅的炒空心菜，还有一大盅三彩千丝羹放在中间。

虽都是家常菜，但许夫人厨艺高超，每样都是色香味俱全。十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七嘴八舌的向许夫人致谢，感谢许夫人辛苦忙碌。许夫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心满意足的和许伯一起共进午餐去了。

秦冶想起小时候参加宫宴的情景，无论是菜式还是布置，都远比现在要华丽奢靡，但每个人都隔着距离。臣子们不是作揖，就是跪拜，要么高呼圣上仁慈之类的赞语。嫔妃们争奇斗艳，母后坐在父皇身侧，却是貌合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