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冶也猜到了她的用意，语气沉沉：“我对他，真的已经不抱期望了。就如初次见面我同你说的，大人要相信我的决心。”

赵离直视他的双眼，他隐忍的悲伤下是压抑的痛苦和恨意，她有些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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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将赵离领入元辰阁内，万康帝和赵太医正在此间对弈，总管太监倪公公侍立于旁。赵离依次向二人行稽首礼：“微臣赵霁，参见陛下，拜见父亲。”万康帝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平身吧，赐坐。”赵太医则慈祥地笑着。

“朕前几日见了赵太医的光，看了出好戏啊。”万康帝今日心情不错。

赵离卖乖道：“陛下既看得高兴，可赏那戏班子一二，微臣打赏不多，怕那班主心中不爽快。”

万康帝嗤笑：“你这是嫌俸禄少啊？那班主说剧本是你写的，既要赏，不也得重赏你些？”

“微臣不敢贪功，那本子非是微臣编撰。”赵离顿了顿，没有直接说案子的事，“臣今儿还给陛下带来了一样东西。”

“哦？呈上来吧。”康帝一听“非是编撰”，便知晓赵离的目的了。

内侍依令端上来两碗豆腐脑，已经验过毒，康帝尝了一口，微微颔首。赵太医称赞道：“嫩滑鲜润，口感不错。我有阵日子没吃这个了。”

赵离见康帝连吃了几勺，和赵太医对了个眼色，继续开始表演：“孩儿倒是时常把豆腐脑做早点吃的，这个味道孩儿认为是首屈一指的。”

“这豆腐脑便是那戏中的？”赵太医明知故问，配合着演出。

赵离点头：“确有此物，确有此人，确有其事。”

康帝放下碗勺，揩拭嘴角：“朕明白了，你这豆腐脑不是白给的。又是听戏，又是送吃食，其实就是来找朕伸冤的。”

赵离立时跪地作揖：“陛下圣明！”

“起来说吧。”康帝重又执起棋子。赵太医见状，也放下手中碗勺拿起棋子。

“谢陛下。小贩高氏的案子您已知晓了，但河西珀县知县徐浩然的罪行远不止于此。”赵离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状，倪公公上前接过，递给康帝。

康帝两指拈着棋子，向后挥挥手，意思不看，倪公公便捧着奏状退回原位。

赵太医心中明了，康帝现在对政事愈发厌倦，而且知县是小小的正七品官，依据律法，刑部与吏部的考功司配合，获得确凿证据后即可定罪，只需将结果报给皇帝以获批。刑部也可将案子交由大理寺或者都察院主审，最后负责复核即可。赵离之前处罚过几个官吏，这套流程已是很熟了。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赵离这封奏状，表面上参的是珀县知县，实际上另有所指。

第21章 勃然大怒

赵太医见康帝不开腔，于是出言相帮：“小赵大人啊，知县不是七品官吗？考功司查到证据后，也可依律将其定罪，何必来叨扰陛下？”

话音未落，康帝嗤笑出声：“每次听你喊自己儿子叫‘大人’，朕都忍俊不禁。”

赵太医起身作揖：“幸得陛下恩泽，微臣与犬子方能有今日，微臣谢陛下隆恩！”言毕就要跪下行礼，赵离也跟着要跪下。康帝拦住：“好了好了，继续下棋罢。赵离你继续说你的。”

倪公公扶起赵太医，赵离就当做了个蹲起运动，内心暗叹每次见皇帝都是动不动就要行礼，实在麻烦得很。但赵离也只能在心中重拳出击，表面上还是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启禀陛下，珀县知县是可由考功司查证后定罪，但只治其一人之罪并不公允。小贩高氏的遗言，臣并未全写到剧本上。他的遗言中，最重要的一句是‘莫要为我伸冤了，赶紧走吧，徐知县说他与那布政使司徐大人交情甚好。你们快走，离开河西，好好活下去。’”

康帝下棋的动作顿住，“徐禹隆？”

“正是。”

“继续说。”

“高氏女儿前来京都为父鸣冤，大理寺少卿屈燎接了她的状子，但布政使司从二品，案子需交由大理寺卿魏识。”

“然后呢？魏识不敢处理？”

“臣以为，魏识不是不敢... ...”

“啪”康帝将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神色严峻，直盯盯地望着赵离，一言不发。屋内三人立即跪下，倪公公劝解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

赵离神色如常，毫无惧色。少顷，康帝厉声问赵离：“你可知诬告反坐其罪？”

赵离抬起头，直视康帝，字字铿锵：“臣，绝非诬告。”

康帝面色缓和了些，“都起来吧。”他换了个坐姿，注视着刚摔的那颗棋子。

赵离不再进言，她知道康帝在思考该怎么处理魏识，是重罚还是轻饶。她不急，就算康帝想轻饶，魏识的把柄也不止一个。徐禹隆更不担心，一个七品芝麻官的知府都能直接把布政使司搬出来做要挟，康帝自然明白徐禹隆的辖处已经腐败到何种程度了。她盘算着告诉康帝他岳丈回京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