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康帝闻言睨了眼袁氏兄弟，脸色由愤怒变得阴沉：“你调查吧，御尊卫还是得你来才行。比试什么的就不用了，这个袁盛，直接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为官。其任期所有薪俸，悉数扣除。”顿了顿，又补充道：“工部尚书袁裘，以权谋私，奸联官吏，致后宫发生失窃案，罚俸一年，杖三十。兵部左侍郎邬强，用人不察，坐失职罪，各杖五十。另，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失窃之事。今日大宴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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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袁裘受完刑，小厮将他背进马车，袁封忍不住埋怨：“兄长，我早说过袁盛不堪大用，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推他去当御尊卫副统领啊！”

袁裘重重叹了口气：“副统领之位若能把在我们手里，为兄日后行事会更方便。可是目下我们袁氏成年男丁不多，袁盛又是最懂事的，自幼最听我话。唉！”

袁封也跟着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本想说“袁盛那不是懂事，只是你说往东绝不往西”，还是没说出口。袁封心知：贿赂其他官吏，来为自己亲眷谋官职这事兄弟俩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以前总是非常顺利，这几年却越发难了，难怪袁裘此次急功近利了些。

礼部尚书白珏赶上赵离，压低声音道：“赵大人如何看此事？”赵离故作困惑道：“稀奇。居然有人敢来皇宫偷东西。更稀奇的是，还真偷走了。”白珏点点头：“是啊，世所罕见。我平生第一次听说宫中失窃，而非宫人所为。”赵离又装作痛心的模样：“但是皇宫由这么个人把手，也无怪会出这档子事啊。”

白珏愤愤道：“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某些窃国硕鼠！”

赵离窃笑，白珏正是因为刚正不阿，所以被康帝赏识。加之礼部与袁氏利益牵连不多，白珏才免遭袁氏迫害。

端敬皇后崩后，后位空置，袁贵妃是后妃中位分最高的。袁妃骄纵，时有逾矩，白玉镶琉璃冰花簪是她软磨硬泡向康帝讨来的。她总妄想以妃位享皇后殊荣，就和她的两个哥哥一样，不甘本位。她虽然和袁裘、袁封不是一母所生，但这并不重要，算起来两人仍然是她兄长。

白珏对这兄妹三人甚是不满。其实在赵离刚任吏部尚书时，白珏对赵离也有意见，因为赵离的年龄和资历并不够格。但后来见赵离能克袁氏，便认她是少年英雄了。白珏听说了前些时刑部有个小官员喝醉酒在锦绣楼闹事，赵离直接命人把那醉汉扔到刑部门口，让刑部结钱。这是不给刑部一点面子，甚至能算一种当众处刑了。这事的后续也只是那个闹事官员被罚了薪俸并被除名，未听闻两位大人之间起了什么冲突。所以白珏觉着，如今连两个袁大人都忌惮赵离三分，那赵离就是庆国官场的希望。

而赵离打的算盘是：秦冶回归，最好是由礼部提出。她自己当然是不能跟万康帝提，而礼部来说又比周老说更合适。因此赵离对白珏也比较客气，并且她已经想好了，就让周老去找白珏谈，这样秦冶被正式召回就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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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赵离和秦冶面对面坐着。

在万康帝下达口谕，让赵离择日亲赴河西那天，她就已经向秦冶表明“如今周老已经回来了，官复原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接下来周老会劝服白珏。你就回茂夏，等使臣前去宣你回朝。”但她万万没想到，秦冶居然说他考虑一下。赵离一头雾水，问他还要考虑什么？秦冶答“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她更不解了。但当务之急是解决袁盛，她便说“那等御尊卫副统领的事完了，我们再谈吧。”

于是，现在他们要继续之前搁置再议的谈话。

秦冶说：“我想深入最底层，去亲眼看亲耳听，去经历。庆国不是只有繁华帝都，庆国更多的是像河西这样的地方。我要皇权，不是为了凌驾于万民之上，我最终是想改变万民的困境，让他们都能安居乐业。”

赵离沉默地看着他，内心纠结。秦冶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河西太远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任务回京。眼下是计划加速的最佳时机，已经拖了六年了，她不想越拖越久。

秦冶也凝望着她，眸色深沉，他想去河西，也有一份私心在，但这份私心，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少顷，赵离揉着太阳穴道：“若与我同往，最怕的是突然召你回京，万一使臣到茂夏了你还没到，就麻烦了。如果真的突然下旨了，有利的一点是河西离茂夏更近，你快马加鞭赶去茂夏来得及。不利的是河西路途遥远，消息未必能及时送达给我。稳妥或冒险，两个选择，你想清楚。”

秦冶眉目渐渐舒展开：“我已经想清楚了，我选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