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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裘死死盯着通道的大门，渴盼着妹妹的线人过来，交给他一味药丸。一味服下后可令六感全闭，脉搏暂断的假死药丸。

但他望眼欲穿盼来的不是袁婕妤的人，而是一身墨色的赵离。

微弱的阳光漏在赵离身上，她一半在光影中，一半身处黑暗。

赵离一双平眉冷峻，瑞凤眼里藏着的情绪袁裘看不分明，却视之心慌。

她在狱牢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里面十恶不赦的罪人。

袁裘越来越慌张，感觉像要即将上绞刑台一般，既惊且怒道:“你来干什么？以为本官会哭天抢地吗？以为本官会向你求饶吗？本官告诉你，不可能！本官不会死的！”

赵离声色冷冽:“袁裘，你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了。”

袁裘闻言一怔:“那又如何？黄口小儿焉敢在老夫面前...”

“袁裘，你活得太久了。”她不想再听他啰嗦，打断道，“你不该活这么久。”

他脸色一变，忙看向她袖口，怕她藏着暗器。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不会在这动手，她毕竟还是朝廷一品大员，不会在天牢里行凶。

赵离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但这一眼，让袁裘感觉如被巨蟒缠身，死亡的危机近在咫尺。

片刻后，他语带哭嚎地连声呼唤狱卒长:“本官还另外藏了一笔珍宝，都给你，你再去给娘娘报个信，让娘娘动作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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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冶陪德吉拉姆赏了一阵雪，与她说了许多与雪有关的故事和诗词。

德吉拉姆对那些故事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对诗词更是没兴趣，只是托腮盯着秦冶看。

秦冶微不可察地叹息，问:“公主对中原文化既无甚兴致，何苦千里迢迢来参与庆国的春节呢？”

德吉拉姆气恼地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秦冶掩去眸中的失望，将蜜饯往她面前推了推，以处理朝政的老借口走了。

周嵩见他出来，紧随其后回了东宫，趁四下无人时交给秦冶一张纸条:“蒙大统领的人偷摸给的。”

第56章 一身反骨

曲折幽静的暗道内，赵离面朝墙低垂着头，佝偻着背坐在矮榻上。听到来人的动静，收回神思，起身向秦冶行礼。

秦冶换上了私服出宫，本欲去教坊司，却在宫门外被彭千越拦下，接着便被带来了连通赵府的密道。

密道内光线黯薄，她一身墨色似要湮没于黑暗。

秦冶第一次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她眼底郁色深沉，面容憔悴，不复生气。自信、狡黠和灵动都消失，现在的她似是鏖战过一场，疲惫中带着颓然，在隐忍着悲伤强打精神示人。

“你...怎么了？”他还是没办法将她看做平常臣工对待。即使一早知道她心属百里谦，即使明白自己未来的皇后应该是草原的公主。

“臣想问殿下，可有何打算？”她唇色泛白，似病弱之态。

“你是指什么？”

“殿下韬光养晦这些年，打算蛰伏到几时？”

“怎突然这么问？”

“臣以为，不必再等了。”

“袁党还未肃清，兵权还需调控。孤回朝不过月余，臣心不稳，民心未归。”

“有那位在，殿下才更难以施展拳脚吧。”

秦冶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但能察觉到她身上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阴沉迫人的压抑感。

她看着手中刻山水的龟背形手炉，语调清冷，不含感情:“殿下自然明白，陛下不会坐视您养成自己的势力，所以才会插手工部和刑部的新任尚书人选。也敲打过兵部尚书郭子义，就是怕殿下您羽翼渐丰，届时难以掌控。”

她的白玉发冠质地莹润，泛着温和的光泽，可她的眸中却是幽深冷冽的黑暗漩涡:“六部缺两部，余下四部——兵部郭大人亟待改革军中怠惰现状，户部朱大人苦懒政久矣，礼部白大人对江湖术士的逾矩颇有微词。而臣的吏部，渴望有志之士来一展才能，任人唯贤，而非任人唯亲。周老的丞相地位岌岌可危，车骑将军秦赴也愿为您所用。殿下，您已经在边疆耗费了太长时间，时不我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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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冶感觉胸腔内一阵燥郁，在厅内来回走动，转的周嵩眼都花了。直到周相到来，他便迫不及待拉周相入室密谈。

周相听罢，短暂的愕然，而后长叹一声，告诉了他关于赵离的身世。

秦冶难以置信地摇头，无措地呢喃:“怎么会...怎么会...父皇，赐死她祖父，害得她一门...怎会这般...”

“袁裘原是抚北将军麾下一个副统领，当年茂夏人来犯，是他勾结外邦，坑害了先五皇子秦聪。至于原因，你也知道，因为他选择了当时的太子。先五皇子秦聪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他后，太子顺利登基，袁裘自然也一跃登天。”提及往事，周相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