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恭谨，挂着谦逊的笑:“自比不得三殿下，同御二女的雄风。”

兵部尚书郭子义恰好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闻言一个岔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胡子直抖。

赵离忙凑过去给他拍背，郭子义掩着口鼻匆忙告退，去殿外顺气。赵离于是借着照顾同僚的由头，和他一同退出大殿。

高婉仪向身边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退了出去。

郭子义端着茶盏，在一旁调整气息，咳的话都说不完整。先是哀怨地用食指狠狠指了指赵离，又瞥了眼四下无人，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一个宫婢近前，朝赵离福身行礼，对她耳语了一句“太子殿下请见。”

赵离面色登时变得冷肃，打量着眼前的宫婢。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宫婢两股打颤，但还是低垂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子义以眼神询问，赵离盯着宫婢，语气森冷:“这婢子说，太子殿下请见。”

宫婢大骇，抬头愕然且惊惶的看向赵离。

郭子义的眼神也复杂起来:“那...赵大人要去吗？”

除了周相，郭子义是唯一一个知道秦冶曾秘密回京的朝臣，当时秦冶走赵府的暗道前去密会过他。

所以，如果真是太子殿下来找，毋需避着郭子义才对。

至于来传话的宫婢，到底是替谁卖命，背后的人又是打着什么算盘，随她去了才知道。

赵离缓缓扯出一抹笑，清湛的眸子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去啊。”

宫婢似是松了口气，忙转身带路。

走出保和殿的范围，七拐八绕，宫婢背后的冷汗越来越密，步伐也越发快速。

赵离没有记过皇宫地图，只大致知道几个大殿的方位，此刻着实有些绕晕了。她拉开和宫婢的距离，警惕着周围。

突然，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宫室寂静。

赵离猛然回头，却见方才路过的假山处冒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大人不可！不可啊！”那宫女看都不看赵离，只厉声叫喊。显然是一直藏在假山处，不露声息，只等赵离路过。

再去看那引路宫婢，哪里还有影子，已然逃离。

第60章 迷情熏香

赵离将手中碎石掷向那衣衫不整的宫婢哑穴，骤然失声的宫婢神色仓皇地看向赵离，又焦急地朝拱门处张望。

过了几息，那宫婢越发焦虑，因为原本按计划在她第一声尖叫时，就应该有人出现了。

赵离镇定自若，脑中飞快思索:幕后人应该不是单纯想构陷自己玷污宫婢这么简单，除非他是个蠢货。自己又没醉酒，怎么可能在百官年宴上突然犯病？康帝是丹药吃伤了身子，又不是吃坏了脑子，不可能信的。

应该还有后招，看这宫婢的神情就知道。

果然，几个身着石绿色的太监出现后，那宫婢如释重负，巴巴地望着这几个三等太监，却在他们开口后脸色惊变。

“放肆！这位是吏部的尚书大人，怎会与你个小小宫婢有染，莫胡诌！还不快收拾好，滚！”一个衣料颜色最深的太监开口呵斥道。

赵离眯眼打量几人，揣度他们到底是谁的奴才。

那太监训完宫婢，一回头就变了脸色，谄媚笑道:“大人受惊了，这婢子不长眼色，想攀高枝呢。大人莫放在心上，太子殿下还在等您呢。”

赵离嗤笑出声:“又是太子殿下？”

领头太监维持着阿谀的姿态，躬身请赵离继续前行:“回大人话，出了前头这道门向右转就是琴瑟殿了，殿下正侯着。”

她压下心头烦躁，倒要看看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转身大跨步向前走。

汉白玉的七尺台基上，积雪已清理干净。漆红的金丝楠木殿门上端，是青蓝相间的斗栱。重檐歇山顶大气磅礴，即使是偏殿，其巍峨贵气也是民间建筑无可比拟的。

出乎意料的是，秦冶竟真在殿内。

阳光透过白毬纹菱花样式的槅心落进殿内，在赵离身侧投下等长的阴影。

殿内没有任何宫人，秦冶近前几步，桃花眼中流露忧色:“怎么了？出了何事？”

赵离挑了挑眉，将方才发生的事给他转述了一遍，说着说着开始环顾四周:“这殿内熏的是什么香？从未闻过。”

秦冶思忖着她方才的遭遇，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随口答道:“不知是什么香。”

熏香的味道越发浓重馥郁，赵离闻着甚是不对，不像是皇族会喜好的味道。

她在殿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藏着人，便招呼秦冶离开。

秦冶从思虑中回神，见她捂着心口，忙问怎么了？

她蹙眉咬唇:“这香熏得我有些难受。”说着就去推殿门，却推不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心道不好，门被落了锁，而自己体内的变化愈发强烈，四肢逐渐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