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短短的一两分钟内，他心里已然掀起一场海啸。

唐栀何其敏感细致，几乎是瞬间，她就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情绪。

“曲泊阳？”

她试探地开口，抿唇，歉意和愧疚在心底蔓延。

男生偏头看她，挠挠头憨笑一声：“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这话令人一时无言。

心急

他哪里心急。

明里暗里差不多在一起半年，他恪守距离，从不做半分逾越之事。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偶尔的拉拉手指，连真正的牵手都没有。

他却说他自己心急。

分明是她的问题。

接下来两个小时时间，两人除了学习以外没有任何多余交谈，直到夜色深了，唐栀带来的习题卷都做完了，他们才收拾好背包往外走。

站在图书馆门前台阶上，曲泊阳看了眼时间，问身侧的姑娘：“想吃什么？”

“嗯”女孩思索片刻，再度抬眼时，眼里亮晶晶的：“想吃十中后门那条街的牛肉米线。”

市图书馆距离十中那边距离不近，曲泊阳打开手机软件想要叫车，女孩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散散步吧，今天天气很好，不像英国那边总是下雨。”

曲泊阳陪她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那边天气的确多雨。

那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寓听她弹琴。也从未觉得无聊。

“好。”

男生收起手机，这才发现她的手还搭在他的手背上。

两人目光同时落在那双交叠的手上，女孩柔声开口，语气带有一丝不确定：“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以后就要上大学了，应该可以牵手吧。”

眼里簇起星光，曲泊阳开心的几乎要飘起来。这比他打比赛扣篮都要开心百倍。

男生那只常年抓着篮球，掌心带着粗粝的手掌慢慢翻转过来，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轻轻握住女孩滑嫩细致的小手。

她太软了。

他都怕弄伤她。

即便内心已经欢呼雀跃，他的力道也始终不敢加大，只是虚虚握着。

这简单的小动作都让他欢喜的紧。

前些天刚拿了个国家级冠军的少年，一路上只知道咧嘴朝姑娘傻笑。

唐栀心尖都软化了。

她想，她要是亲他一下，曲泊阳可能就要蹦起来了。

低头轻轻笑出声，小女孩在心里暗骂自己竟然有这样不害臊的想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天，前方一道声音骤然隔着黑夜划破耳膜。

“陈安歌，你这个渣男，你凭什么甩我？”

陈、安、歌。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唐栀全部的笑意就掩在唇齿。

她怔仲抬头，远处一抹削瘦高挑的身影毫无阻碍地跌进她的视线。

第459章 唐栀别回头

有些人一出现，就能让你的所有坚持土崩瓦解，让你输的一败涂地。

唐栀在心里预想过无数次再见到陈安歌的场面，连开场白都想了好多版本。可如今真的遇见了，她连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目光怔怔望着前方的人，周身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

他没变。

陈安歌还是那个一举一动透着妖孽气质的人，多情又淡漠地桃花眼睨着面前的女生，薄唇轻扯，说出来的话永远伤人：“你这么容易睡，我自然容易腻。”

周围人来人往，这番对话自然吸引路人频频落来目光。

女生羞愧恼怒的抬手欲打人，唐栀被曲泊阳牵住的手下意识收紧，眼见陈安歌握住对方手腕，右手不疾不徐从裤袋烟盒里摸出烟，薄唇咬住烟头，冷淡地觑了女生一眼，最后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从头至尾，冷静自持，淡漠寡情。

陈安歌永远是陈安歌。

生命里不会有例外。

他迎面而来，唐栀抓着曲泊阳的手越收越紧。

陈安歌的模样没什么变化，扔在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焦点。可唐栀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三年前陈安歌的影子。

街边初遇，狼狈的少年浅浅抬眸，眼里是整个城市绚烂的霓虹，眼底却是一汪死潭，带着对这个世界莫大的绝望和恨意。

对面的人用手挡住火，偏头点了烟，银质打火机的声音划破黑夜。

那簇微弱红光逐渐临近，唐栀像是被人按了穴位，脚步死死钉在地面上。

终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大脑从一片空白中费力提取出一句想了许久的开场：“你”

你最近还好吗。

剩下的话音尽数淹没在男生平静的目光中。

他从她身边走过，短袖袖口堪堪蹭过她的肩头，最后看她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眼里无波无澜。

鼻息间萦绕着浓重的烟草味，唐栀心里那根弦狠狠拨动一下，松开曲泊阳的手，快速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