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平静地说着这事。

许知硕探了探脑袋，“反正都是省队的，也都是女教练，你要不把宋教练当做你妈？”

“……你提议得很好，下次不准再提议了。”

秦听有些无语地看了眼许知硕，“还有，谢谢你的教辅，我很喜欢天利三十八套来当生日礼物。”

“不客气，喜欢就好，就知道你会喜欢。”

“……许老板真是善解人意。”

秦听把天利三十八套收进书包，一边“夸赞”许知硕。

不过倒也没有真的不喜欢，她确实有做题的需求，而且能收到礼物已经很好了。

秦听想着这就是她的十七岁生日了。

泛善可陈、平平无奇，没有蛋糕鲜花与气球，没有或许唱走调的生日歌，不会被人拥簇在中间、对着蜡烛许愿。

也挺好的。

-

但她的十七岁生日又好像不止停于此。

秦听晚上加训完，回-教学楼时远远望见教室又是一盏孤灯，柯温哲独自一人坐在教室后排，低头写着卷子。

场景未免有点太过似曾相识了。

秦听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次自己没让柯温哲帮忙抄作业，也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教导主任的影子，她走进教室，有些困惑地拍了拍柯温哲的肩膀。

“不是吧柯老师，这个点你没写完作业？”

秦听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快熄灯了诶。”

“知道。”

柯温哲见她回来，放下了手中的笔，问她，“今天训练结束了？”

“对的。”

“那要走吗？”柯温哲突然这么问。

秦听怔了怔，“走去哪？”

远处突然有烟花盛放于天空，拖出火星尾巴的一点送上去，七彩的颜色炸开来。

秦听想起来，今天S市在贡浪河旁，有一个烟花大会。

而柯温哲在若有若无的烟花声响里开口，“去给你过生日。”

又是一朵烟花，隐约勾勒出远山的轮廓。秦听有些怔怔地看着柯温哲，教室孤灯下他的面部轮廓线也被描摹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光子在白炽灯管里绽放。

她又问了一遍：“你说去哪？”

“过生日，去贡浪公园看烟花。”

柯温哲浅浅地笑了，镜片之下他眼角的痣好像格外多情，深邃的眼眸倒映出秦听的模样。他问秦听，又好像已经笃定她的回答，“走不走？”

当然走。

去看烟花，去过生日。

秦听点头。

她跟着柯温哲往教室外走，直到教室的孤灯也熄掉，教学楼外的路灯和远处绽放的烟花遥相呼应。秦听有些清醒过来，“怎么走，不回寝了吗？”

柯温哲笑，“已经帮你跟班主任请过假了，反正你家里没人，晚上可以回家住。”

秦听有些吃惊：“啊这怎么请的假？什么理由，我生病了吗？”

“给你过生日的理由。”

秦听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怀疑自己多一点还是怀疑这个世界多一点。

“这也可以是请假的理由吗？杨老师还真的答应下来了？”

而且柯温哲去请假，肯定是把两个人的假一块请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嗯，找杨老师开了个后门。”

柯温哲不紧不慢地开口，“她是我的姑姑。”

“……”

原来还有这一层。

难怪当初杨芹会毫不忌惮地把柯温哲和她的座位排在一起，而不担心柯温哲和他家长会不会有意见。

秦听深深佩服，站在原地给柯温哲抱了个拳，“大哥，你是这个。”

她又做了个竖大拇指的动作。

“……”

柯温哲开口，“秦听。”

“大哥你说。”

“……等会去看烟花的时候，不要做这么破坏气氛的动作。”

“好的柯老师。”

秦听把竖起的大拇指收回来，乖乖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过去呢？”

-

骑单车。

冬季的夜晚或许冰凉，晚风或许卷着利刃般的冷，一向怕冷的秦听却感觉不到。

她只能听到烟花盛于天际，柯温哲骑在她的身旁，少年侧脸清冷疏离，眼眸却隐约带了点笑。

“手冷吗？”柯温哲在烟花盛开的声响里问。

秦听摇头，头微微扬起，使自己的视线一半能看路，一半又能看到天空绚烂的烟花。

她又有些莫名的担心，略侧头问柯温哲：“烟花会放多久啊，会不会我们骑到的时候，烟花已经放完了？”

“那有什么要紧的。”

柯温哲却说，磁沉的声线在冬夜里好像汩汩冒着温泉水的热气，“路上你已经看到烟花了。”

“也是。”

秦听弯着眼睛笑，脸上是真正快乐的笑意，“我已经看到烟花了。”

很多很多烟花，在天空噼里啪啦地响，像是谁的快乐被点燃，又像是谁敏感的少女心轻轻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