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果当然是徒劳，憋了没多久便不受控制地大幅喘气，消毒水的味道全部吞进鼻腔。

秦听脸憋得通红，眼眶也红红得要掉泪。

喉咙干涩，秦听很想哭。

有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那只清瘦的手食指边侧有一颗小痣，秦听一眼认出那是柯温哲的手。

不知道他怎么也会在医院，今天分明是周三。

“哭一会吧，没关系的。”

柯温哲这么和她说，语气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困兽。

但秦听没接那包纸巾，也没抬头，反而弯下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上。

她现在不想说话不想理人。

柯温哲也不例外。

她就接着弯腰弓背，仿佛这样能形成一个只有她自己的小世界，外面的所有烦恼和声音通通走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没有说话声，但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柯老师。”

秦听终于愿意抬起脑袋，眼圈泛红，睫毛有些湿漉漉的，但并不明显。

柯温哲很想摸摸秦听的脑袋。

不过并不合适。

秦听开口，嗓音有几分沙沙的哑，“我现在情绪不太好。”

“所以……”

后半句话秦听没说完，但柯温哲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他点头，“知道。”

眉目斂了敛，深邃的目光遁于镜片之下，柯温哲将那包纸巾放在秦听旁边的座位上，转身离开秦听的视线。

离开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柯家阜的同事兼好友，赵医生和柯温哲打招呼：“是小温呐，来给你爸爸送饭？”

“诶不对啊，”赵医生说到一半自己想起来，“今天是周三，而且这里是十二楼。”

“家里有人受伤了？”

“没有，”柯温哲摇头，“是别的事。”

赵医生“哦”了声，也不多问，和柯温哲唠了几句就要去自己的科室。

柯温哲却想起些什么，喊住他：“对了赵叔叔，想问你一下，脚踝上打了石膏，一般要修养多久？”

赵医生的目光落过来，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他回答柯温哲的情况，“得看具体受伤情况，但一般打了石膏的，起码个把月。”

那还挺久的。

秦听的比赛，好像是这个月的事情。

那她就没法去比赛了。

难怪会掉眼泪，也不想多理人。

柯温哲点头，“知道了，谢谢叔叔。”

-

柯温哲去柯家阜办公室坐了一会，胡乱扯了个小谎说自己请假回家的理由。

知子莫如父，柯家阜扫了眼柯温哲的神情，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也绝不是柯温哲说的“在寝室没睡好于是想回家”。

不过柯家阜不跟柯温哲较真这个，但拉了他在办公室给自己跑腿打小工。

柯温哲散散开口：“爸，正常家长这时候都会让孩子早点回家睡觉。”

“送上门的苦力干嘛不要。”

柯家阜淡淡开口，“让你多接触下医院的工作环境，也对你之后填报志愿有个参考。”

柯温哲坐在沙发上，翻着柯家阜书柜上取的书，闲闲读着，一边和柯家阜说话：

“多让我接触医院的工作环境好将来学医，也不怕妈知道了之后骂你。”

“你要是真能学医我也不怕她骂我，再说你妈妈只是心疼你，你要真做决定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知道。”

柯温哲没抬头，但翻书的手顿了顿。

柯家阜又问：“现在有什么心仪的专业想去学，或者未来想去从事什么职业吗？”

“去新东方当厨师也是可以的。”柯家阜开玩笑。

“没有。”

柯温哲抬起头来，眼神难得有几分困顿的，他问，“爸，我就是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或者想去做的事，这样是不是很不正常啊？”

柯温哲表现的像是个成绩优秀、兴趣广泛的好学生。

从小到大，柯家阜和温冷玉为了让柯温哲找到他喜欢的东西，送他去了很多兴趣班。

柯温哲学过小提琴，学过围棋，学过散打和跆拳道，滑雪、潜水、绘画等他全都有涉猎。

除了唱歌，柯温哲学过的每样东西他都完成得非常优秀。

围棋老师还问过温冷玉，要不要把柯温哲往围棋大师的道路上培养。

彼时温冷玉跟柯温哲说了这事，她看过柯温哲下棋时眼里的锋芒和锐气，还以为柯温哲会点头说好。

但柯温哲抬头看她，与温冷玉隐隐带着点兴奋与期待的神色截然不同。

他表现得很平静，只问：“妈妈，你想听实话吗？”

温冷玉愣愣，心里大概知道柯温哲的想法，“你说。”

柯温哲便开口：“我觉得没意思。”

下棋赢比赛或许能短暂地刺-激柯温哲的大脑，那些棋谱残局倒也值得研究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