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257)

林炽不嫌丢人地坦白道:“恐怕不行,我这些年在炼器道上越走越偏,修为没有寸进。要是别的道友都打不过,我就更没用了。至于望川,在不同人手上形态不同,她当年在湘君那里是一朵‘永春锦’花,现在就不清楚了。很可能摆在面前我都认不出来。”

魏诚响也说:“杀她可以一试,要从她身上拿东西就太难了,别说我们,蝉蜕长老都未必能行。”

奚平便问林炽:“林峰主,仙器有自己的属性,不合的仙器放在一起,反而会互相掣肘,是不是?我记得有些仙器一拿出来,周围同等级之物都退避三舍……”

林炽听完皱了皱眉:“确实有这一说,但‘相互掣肘’也只是效果稍打折扣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让同级别退避三舍……这么讨人嫌的仙器也挺罕见的。”

奚平:“……”

合着当年整个玄隐山猫嫌狗不待见的开窍仙器就那么几件,都让他挑走了。

“我身上的仙器都没什么脾气,”林炽又叹了口气,“唉,就算有,也不配和‘望川’相提并论。”

奚平也没指望过他,林大师的护心莲,跟当年“共此时印”与“缠魂丝”两大贱器都能友好相处,东西跟人一样好欺负。

奚平道:“那破法呢?”

林炽和魏诚响异口同声道:“破法?”

林炽踟蹰道:“这……我不知道,她……她当年没说过望川和破法不合。”

“我有一点想不通,”奚平道,“秋杀这样周密,为何要把破法主人放在这么远的地方,她不怕打起来兼顾不到?这里已经接近陶县边缘了,她应该不差那几个买房钱吧——还有,林峰主,澜沧惠湘君当年是怎么死的?”

林炽脸色当时就变了,像被人一嘴巴抽在了脸上。

奚平怕他现场寻短见,忙找补道:“不是,我不是打听她为什么……我的意思是,破法和望川叠加之后太逆天了,秋杀管不了破法,都能利用它送走半个玄门的人。这位惠湘君……呃,前辈,她可是破法和望川的亲主人,逼急了把五座灵山都送走也未尝不可,她是怎么被玄门逮住处决的?”

林炽沉默良久,才把刚才那口气倒上来,中气不足地问道:“你是说,破法和望川很有可能王不见王?”

奚平:“你见过这两样东西在同一场合出现吗?”

林炽一愣。

奚平:“咱们不如也赌一把试试。”

大宛渝州的报时钟响了第五声:“铛——”

魏诚响断手上,一只古朴的手镯乍现,没能完全成人形的轻烟倏地被它惊散了。

两样法器彼此避之唯恐不及似的,轻烟慌不择路地飞了出去,瞬间蹿到魏诚响身边,又仿佛是被破法主人身上讨厌的气息惊到了,先是在半空中急刹,又避开她,一头撞在了傻愣在旁边的徐汝成身上。

徐汝成:“……”

什么玩意?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能地伸手一抓,发现落到他怀里的是一枚小小的人像,质地像琉璃,透明的石头里却仿佛滚着轻烟。

那人像把看得徐汝成一哆嗦——五官分明同大妖邪秋杀一模一样!

然而不等徐汝成看仔细,他就被转生木树藤卷起来扔了出去,耳边忽然响起“太岁”的声音:“这是你主上要的东西,拿着快走!”

陶县里,破法镯落地,陶县外,钟声消散,周楹手里的怀表一下跳到了酉时。

他提起的嘴角还没形成一个微笑,神色突然凝固,猛地抬头看向白令放在一边的通讯仙器。

白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他那很少动用灵气的主上人影一闪,一把抓起那仙器。

那一刹那,仙器上有一行熟悉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字一闪而过,然而只一个影,没能完全浮起来,就又被什么抹去了。

峡江对岸一阵狂风涌来,几乎吹散了周楹的发髻。

岸边炮兵哗然,徘徊了二十多天的浓雾骤然散开,陶县重现人间!

刚才那是什么?那到底写了什么字?!

周楹眼睛里瞬间要滴出血来。

陶县陆吾传出来的信里为何有他的气息?

他不是……

周楹脑子里万千思绪一时齐刷刷地断了片——他怀疑自己疯了。

“主……小心!“

白令一把护住丢了魂似的周楹,大宛边境上所有铭文大亮,遥远的玄隐山大阵沿南宛地脉扫过来,挡住了峡江对岸大部分的冲击。

只见峡江水无端起了几十丈高的洪峰,像有巨龙过江,朝两岸拍了过来,被国境上的铭文挡住。

白令百忙之中往那仙器上扫了一眼,见上面是陆吾发现陶县异状之后有些慌乱的汇报。慌归慌,但字仍写得横平竖直,公文似的规规矩矩、有条有理,一看就是靠谱的老田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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