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扬的内心在咆哮：大哥你是阎王我不是啊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到底找我来干嘛的啊啊啊！

她很想抓着男人的衣领摇醒他，但她不能，因为阎王他没有衣领，而且她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毕竟现在不知道自己死没死，万一只是问个事儿还能回去呢……

作为一个常年奋斗在嗑ＣＰ第一线上的人，宋清扬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所以等她大着胆子琢磨了半天，准备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把自己抓来的时候，她疑惑地发现，面皮上的眼睛……闭上了。

“阎王？”

没反应。

“阎王爷！”

没反应。

“阎王大哥！”

还是没反应。

宋清扬想起方才小白喊阎王的时候，这人面皮上的眼睛还是半睁开的，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想：眼睛半睁是待机状态，眼睛闭上……是关机了？

第2章

宋清扬自闭了。

她一贯知道自己是个小机灵鬼儿，但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敏锐。因为猜对了之后，她又开始害怕了。

老大一个殿只有一张椅子，上面坐的是阎王。剩下跟椅子沾亲带故的只有几根木做的大柱子，殿上连地毯都只有阎王面前那里才铺了一小块。

阎王关机的时候，柱子边上的火把光由黄色变为幽蓝，再配上墙上、柱身上奇形怪状的复杂雕花，整个大殿看起来像个巨大的墓陵，阴气森森。

宋清扬看了眼椅子上的男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越看越觉得他像具尸体，默默咽了口口水找了个角落蹲着画圈圈，为了克服恐惧，边画边振振有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①期间阴风吹了一阵，宋清扬一哆嗦，捂住耳朵专心当鸵鸟：“红肘子白肘子熏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锅烧肘子……！”

此招堪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等到小白办完事儿回来，阎王终于开机上班的时候，宋清扬顶着一双青里发黑的熊猫眼，馋得饥肠辘辘，感觉能装下一头牛的肚子不时发出“咕噜”的抗议，活像个饿死鬼。

小白惊得眼睛的缝都睁开了点，“是……新来的？”

宋清扬：你礼貌吗？

阎王根本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面无表情地洗牌，洗出一卷眼熟的竹简后，跟先前一样点开光屏录信息，完了再把令牌对准光屏晃了两下，就把令牌随手一丢，“小白，你带着她下去吧。”

小白伸手接住令牌，飘到宋清扬跟前，笑眯眯：“宋小姐，请随我来。”

宋清扬又被他拽着走，所幸他这次是慢慢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状态太差了，才迁就了一下。

走出阎王的视线范围后，宋清扬大着胆子跟他打马虎眼，走了非常小的两步，“小白……”对方笑眯眯回头，她一震，把敬称补上：“……先生！”

小白停住了，很礼貌地问：“宋小姐有什么疑虑？”

宋清扬终于有机会吐她一肚子的问号泡泡了，她精气神儿都提起了几分：“小白先生！那个，我想知道我是死了吗？怎么死的？现在要去哪儿？我要被送去下地狱吗？”

“不用着急，马上就知道了哦。”小白笑眯眯，“等会儿去孟姐姐那里报个到，她会给你进行上岗培训的。”

宋清扬：“上岗培训？什么上岗培训？当死人也要培训吗？做人……做鬼太难了吧！啊等等所以我果然死了吗？”

我，死，了。

宋清扬觉得有个晴天霹雳，狠狠地劈炸了她的一头短毛。

她的脑袋里没有烧花鸡也没有烧花鸭，只有嗡嗡作响绕梁三日振聋发聩的三个字：我死了。

小白没有在意她的自问自答，他笑眯眯地拖着宋清扬走出大殿，走过一段七扭八拐的羊肠小道，然后下了山，走到河边。

很宽很宽的河，河水幽深，暗涌翻滚，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徘徊不去，几乎看不到河的对岸。河面上的桥也被雾遮住，隐约看得出原是很长很长的桥，慢慢走完的话，是可以回忆完所过的一生的程度。

桥边有一个灯火通明的移动小摊，像旅游景点摆的卖工艺品的摊子，但没有守摊人。

小白把叨叨逼的宋清扬拖过去，四下看了看，遗憾一笑：“哎呀，孟姐姐果然还没上班。”

离得近了才发现，除了摆着的一排排疑似茶包的售卖品，摊子上还挂满了不知是水晶还是钻石的晶体，亮晶晶的，被摊子上的灯光一照，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看久了让人不免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