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雪从没见过这么失魂落魄的凯恩，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冷静沉着的。

你喜欢她。

这话真的不适合说出来。

“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像个废物……”凯恩苦笑，“只是用眼睛看着，只是看……”

“这比死还要难受，干嘛不让我去死？”

他突然挣扎起来。

丽丽雪急忙抓紧他的双手，她压住他，说：“凯恩，你冷静！”

“没办法……你叫我怎么冷静得了？”

“连雪球也没有了，丽丽雪，我什么也没有了……”

凯恩晃着头大叫。

他仰起脑袋，眼眶重得要死，里面的温热在要他的命。

丽丽雪望着他通红的眼眶，她一下坐倒，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谁又不是呢！凯恩！”

“我比你更恶劣……”

“我亲自把他交给堪伯蓝人……我亲手做的……”

“你是看着，而我呢，我推着他去死。”

眼泪下落，滴在凯恩的拇指上。

凯恩正视丽丽雪，眼眶终于也要承载不住伤悲，他只是稍微闭了下眼，那两股酝酿已久的水流就滚落了。

沉默……

倒也不是。

只是两个人的泪流满面没有太大的声音。

又落雪了。

丽丽雪抬手接下它们，软软的冷冷的，落在皮肤上就不见了。

“对不起，泊澈。”

她咬住红肿的嘴唇说。

“呜……”

挨不住悲伤一次一次在她心门撞击，丽丽雪捂住嘴小声地呜咽起来。

“对不起……”

她又说了一句。

可谁听得见呢？除了她自己。

一只手伸过来，把丽丽雪揽进怀里。

他的胸膛很冷，冷得叫人牙关打颤。

他们抱在一起默默流泪，哪怕雪花要把他们覆盖。

第74章 冷光翡翠

送走混血儿并不意味这事就彻底结束。

他们还有别的要处理。

比如：平复涉及该事件家长的心情。

被送进学校的孩子莫名其妙死掉，这事琼鹿得跟每一个家长说明情况。

他是学校的第一负责人，这种时候没有时间去休息。

莎拉把午饭交给丽丽雪，她轻轻说了声谢谢就打算转身。

凯恩并不着急吃饭，或者说这么天了，他唯一咽下的只有水。

但丽丽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为了有一点力气照看凯恩，她会什么也吞不下去。

“小姐……你等一等。”莎拉叫住她。

“有事吗，莎拉叔叔……”丽丽雪问。

“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莎拉看她，身上的衣服很狼狈，“就算不说别的，衣服也该换一换。”

丽丽雪垂首，黑色校服入眼，触及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盘。

这是泊澈的校服，他亲手替她穿上的。

因为害怕她冷。

但她一点儿报答也没有，反而把整个冬天的寒冷丢给他。

“不要。”

她执着地摇头。

莎拉叹了一声，然后把倔强的小姐拉到走廊的尽头。

只有那儿才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进行一场时间较长的对话。

丽丽雪抱紧饭盒，绷着脸回答：“凯恩还没好……他伤得很重，还感冒了。”

那天他从街上回来就染上了严重的风寒，现在还在咳。

护士说再折腾一下就该进重症病房了。

“先生的身体也不太好，小姐……你也该去看看他，”莎拉说，“凯恩……可以暂时交给我。”

“莎拉叔叔，照顾爷爷是您的工作……”丽丽雪努眉。

“对，这是我的工作。可是小姐，先生是你的亲人。”

他还是想要劝一劝她，他知晓这两个人都很执拗的性格。

“……可……”丽丽雪咬紧牙，“可我的亲人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莎拉叔叔……爷爷他太狡猾了，用那种方法逼我就范！”

“小姐……如果能有别的选择，先生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先生也很伤心，这几日与你一样，”莎拉顿了下，接着说，“但他还得强打精力去处理学校的事情，有些家长来闹事了……有的吵着说要赔偿，有的说要起诉什么的……”

“你别怪先生，小姐，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丽丽雪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捂住半张脸说：“我知道……我知道！”

“可莎拉叔叔，您不能要求我现在马上立刻就接受这件事……”

“我的消化功能没那么大……我现在还没完全敢相信泊澈已经……您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么？”

“我甚至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只要时间到了，我就会清醒，然后一切变成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