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费，你和爷爷爱喝就不算浪费。”

奶奶又把榨过的果肉渣拿起来捏了捏，“这不还有呢，我可不用这个。”

林斐拗不过，说，“行吧，那我拿回去，回头我给你买个高级的，榨完了果渣都跟木头屑似的，保证一点都不浪费。”

“那高级的多少钱一个？”

“一二百。”林斐随口说。

“不要不要，浪费那个钱，你不要买。”

林斐笑，“行，回头我给你抽奖抽一个不要钱的。”

“哪里有抽奖？”

林斐想了想，说，“超市，银行，卖电器的都有，我们结婚买了那么多东西都能抽奖。”

奶奶这才信了，说有免费的她要一个，果汁还挺好喝。

“以后有了重孙子，给他榨果汁喝。”奶奶说。

林斐大笑，“好的好的。”

晚饭后，小琴收拾厨房，林斐和马岩陪老人说话。

天气预报结束，爷爷调低音量，他突然表情严肃地跟马岩说，“有个事跟你说。”

“啥事您说。”

爷爷看了一眼奶奶，说，“你爸……我想叫他回来。”

林斐放下水杯关注马岩的情绪，马岩的脸色几度变化，最后说，“哦。”

爷爷叹气，还想说什么，马岩借口去厨房倒水，出去了。

林斐追出去，见他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马岩不说话，林斐伏在他膝头，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再过几个月过年了，谁知道还能过几个年，想儿子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马岩摸摸她的脑袋，他何尝不理解爷爷奶奶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怎么面对他的父亲。

“我好像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马岩说。

其实前两年见过，他爸出事的时候，没见这一面也不可能忘记，奇怪的是，这会儿就是想不起来。

林斐陪他坐了会儿，拉着他回家，两人去跟爷爷奶奶打招呼，走到窗前，听到奶奶在打电话，应该是给马岩他爸，叫他回来。

“哦，那得到年底了回来啊？”

“你那边房子咋办啊？”

“小岩也想你回来。”

“我和你爸挺好的，你好不好？”

……

林斐和马岩散步回家，走小路，很安静。

马岩牵着她跟她讲父亲马啸的事。

他前几年跟一个有儿子的寡妇交往，那女人开了个水果摊，两人相处得不错。

水果摊那条街经常有混子来找事，喝多了就闹，马啸动手打人就是因为那三个人喝多了找茬儿，对老板娘动手动脚的嘴巴还不干净，马啸好言劝他们滚，对方仗着人多势众砸了摊子骂马啸，言语间还放话要伤害老板娘儿子，马啸早就看不惯这帮二流子，一个打四个，最终把带头闹事的那个打成重伤。

“怎么判的啊这种？”林斐问。

“打架虽然是对方惹事在先，但受害者伤情严重，普通打架轻伤的话可以商谈私了，伤害严重就是刑事案件了，刑事案件不存在涉事双方私了，最多就是被害人出个谅解书可以减轻一下刑罚。”

“啊？那你爸怎么判的？”

“那家人是本地人，有点势力，伤情鉴定最后为一级，最严重的，这个就看是否构成恶意伤害，好在对方的记录也不干净，找了很多证人，也有监控证明对方先威胁挑衅，律师还不错，费了很多心思，判了两年，原本拿到谅解书的话有希望轻判，但对方要钱，我爸没答应，打官司前后折腾了将近一年，实际坐牢一年就出来了。”

林斐气愤，“真不公平！这种人渣打死活该！”

马岩笑了笑，“如果法律不严惩暴力犯罪，损害的是所有战斗力弱的群众生命安全。”

“哎，我觉得你爸人不错！”林斐说。

马岩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没再说话。

林斐跟爸妈说了马岩爸爸的事，她的出发点是希望爸妈不要因为马啸坐牢对马岩有成见。

林爸林妈表示他们早就知道了。

林妈很震惊，“你都不知道他爸是因为啥进去的就结婚？万一他爸是个变态杀人犯你也无所谓？”

林斐也是没想到这反应，她说，“我知道啊，早就知道，这不是怕你们不知道吗？哎呀，马岩他爸还是很仗义的啊哈哈哈，那什么，我去买个菜晚上涮火锅吧。”

林妈冲着她背影骂，“缺心眼啊你！没脑子！”

林斐为了安慰马岩，时不时在他前面夸马啸。

马岩并不意外这个反应，这个反应一点也不陌生，熟知马啸的街坊四邻都会说马啸是最义气最有情义的朋友。

全世界都自动忽略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儿子父母。

是了，别人为什么要在意马岩的感受和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