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后续麻烦的不是她。

这里到市区的公交刚刚开通，公交站极为偏僻，且因为运营成本考虑，一天才发两个班次，他们还要再等半小时多，才能等到第一个班次发车。

正因如此，这个有些简陋的站点只有他们两人，坐在唯一能休息的座位上，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桑柔忽然有些后悔，那么草率就答应了他。

她没话找话的水平退步了很多，要是就这么干巴巴杵着，恐怕得尴尬死。

不知是不是她躁动不安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递到她跟前。

“本来想回去以后再给你，又觉得这样太慢，但毕竟是送东西，旁边不想有别人，所以才想到了这里。”他难得有点局促。

桑柔好奇这次他又送了什么，打开盒子后，顿时愣住。

盒子里放了两根桃木签，其中一根从上到下都是裂缝，赫然就是她当年下手砸坏的那根，还有一根则是新的，上面仍然写了“安好”两个字。

他抢在她前面开口：“那时候没办法，做了应急处理，拿透明胶一点点粘回去的，前几天去那里祈福，还是求到了这根签，干脆就一起给你。”

其实重逢以来，他何尝不是小心翼翼，只是事情偏差的越多，行为也越失控，越是在乎，很多时候越是茫然。

他终于能直面自己的心意：“那时候让唐英保密，一方面是想尽快查出一切，但知道的越多，却越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他想起那时候，他那么不理性的占有过她，关住过她，心中五味杂陈，拖着拖着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觉得我很逊？”

他禁不住自贬了一句。

他在愧疚和喜悦交织的情绪中，无数次回忆起那个晚上，一边觉得这是阴差阳错，他们本不该突然进展到那个层面，另一边却又忍不住回味那时的滋味。

实在是逊毙了。

就连现在表白，他心中也还存有犹疑：“和周家的事，还没有彻底结束，商业纠纷未来的战线会拖得很长，你在意吗？”

“我才不担心这些。”桑柔笑着回道，她现在只在意，能不能在他身边。

她侧头看他，还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就另起话题：“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求签的地方看看吧？”

她沉吟片刻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好好告诉过你，我对你的感情。”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高中时代，要履行那个迟到了很久的承诺，把要说的话，全都说给他听。

“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喜欢你，一直都没变过。”

她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和此时的场景，映入眼底，记在心里。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你今后幸福的一部分。”她就是这样期盼着。

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思言一呆，但转而一想，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们平白无故多饶了好几圈，信息差和不坦率就是主因。

想到这里，他也笑了开来：“正好，我也是。”

他从头到尾，就喜欢她的全部，任性也好，耍横也好，别扭也好，只要是她，他便乐于接受。

“不过你这么坦诚，还真是不习惯。”他用轻快的语调感慨了句，“还抢了我的台词。”

“那这样呢，你习惯吗？”桑柔凑到他身前，在他唇角边落下蜻蜓点水一个吻来，明明心如擂鼓，还要强装镇定，“又不是小孩子了，装什么纯情。”

他被她偷吻，乐在其中，于是提议道：“明天就去祈福怎么样？”

“这么快？”桑柔觉得他主意变得越来越快，好像在努力追赶着什么。

“因为要抓紧时间啊。”他理直气壮地答道，要好好努力，才能将那空白的间隙补满，用美好的回忆代替那些灰暗的部分。

“真拿你没辙。”她拉长语调，一副恹恹地不想理会的样子，但却暗暗伸出手去，手指嵌入他掌心中，形成十指紧扣的姿态，然后大咧咧应道，“也不是不可以。”

紧紧交握的双手，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她想起自己曾看过一部名为《时光尽头的恋人》的电影，讲述一位不会变老、容颜永驻的女人，守着自己“年龄”的秘密，但却看着自己女儿身边的人慢慢离开。

那感觉如此无力，让她和角色产生了共鸣，以至于她现在还对一句台词印象深刻。

“Years, lovers and glasses of wine; these are things you never be count. ”

岁月，爱人，美酒，这些都是无法以数计的美好。

她想她会怀着电影里那种珍视一切的心情，记住这一刻的美好，并用这种心情，和他一起走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