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199)

他这是在安慰南柳。

“你要怎么办?”南柳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拾京没有明说的意思,她道,“你说出来,我来替你办。”

拾京收回目光,离开棺木,又拿起铲子挖起他父亲的遗物,他边挖边说:“杀了阿爸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快死了……没意义了。”

霞溪和巫依。

南柳眉梢微动。

一旁的侍卫检查了一下棺木中的尸骨,说道:“肋骨断了一根,头骨有裂痕,没有愈合完全。”

南柳问道:“哪处是致命伤?”

侍卫眯眼看着胸骨,指了指断骨。

拾京在远处,一边捞着阿爸的银饰,一边给了南柳答案。

“引血刀扎进心脏死的,很快,血流干才扔进潭中。”

南柳想起之前巫依高高举起的那把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无话。

万幸,她把拾京从那把刀下救了回来。

南柳侧头,在侍卫耳边交待了几句,侍卫一怔,很快恢复正常,领命而去。

“不能就这么算了……”南柳轻声自语,“血债还要血偿,放任他们太久了,有些残忍的愚昧,本就不该纵容。”

拾京把淤泥翻了个干净,刨出来了一堆东西,堆在旁边,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其他的尸骨,动物的,婴儿的,侍卫分拣着入棺就地安葬。

全部清点完之后,南柳让人把遗物擦洗干净,收入棺中。

终于完愿了。

拾京坐在地上,扔了铲子,双手遮着脸,半晌,却没动静。

也不是在哭。

他这般动作,让南柳心情沉重的张不开嘴。

她站在拾京旁边心中暗暗焦急了好久,才小声问一句:“你哭了吗?”

拾京慢慢放下手,脸上干干净净的,半滴泪都没有。

“有些累,想睡觉。”他站起来,轻轻喘了口气,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空落感,他舒了一口气,问道,“就把我阿爸放在今日搭的帐篷里吗?”

“嗯。”南柳说道,“停不了几天,他们也不会开棺,他们的目标是那些随葬……你要不去睡一会儿?今晚都看着呢,没事的。”

“阿娘说什么时候了吗?”

“她知道神风教教主的藏身地了,今晚就能拿下。”

拾京把下巴搁在南柳肩膀上,半张着眼皮看着驻军把棺木都抬走安放,闭上眼歇了会儿神,郁郁道:“我累了……”

南柳轻声笑道:“去睡吧,我还有点事,办完回去哄你睡。”

等拾京一步步把脚步沉重的自己挪走,南柳挥手叫来侍卫:“刚刚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制造办了?”

“已经放妥了。”

“他们见到了吗?”

“制造办后门两个,前门南北各站一个,属下确保,他们都见到了。”

南柳问道:“制造办什么时候下值?”

“还有一刻。”

“嗯,还按计划办。”

南柳说完,看着天边的晚霞,似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又一侍卫前来复命。

南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问道:“人送到云州府去了?”

“送去了,我同苍族的族长说过了,带走巫依是为了查问当年的事,她基本同意,苍族大多数人也无异议。有几个反应很大,不过,没有大问题。还有,姚州牧说,她必会按《大同律》收监查办巫依。”

“告诉姚州牧,不用惧苍族,苍族是我大同的一部分,既然占着我们的国土,就要按照我们的律法行事,事情审问清楚后,把审判文先拿来我看,绝不便宜了那个老巫婆。”

太阳沉下去后,云州迎来了深秋月明之夜。

此时的岚城,连一点点风动,都带着紧张的气息。

云州制造办的半聋看门老头坐在小屋里的椅子上,睡得正香,打鼾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

夜色中,黑影越墙而进,撬开最靠边的一个屋门,燃起火折子。

他们的身影被微弱的火光映在墙上,拉长,影子们似在翻找着什么。

忽然,影子们聚在一起,发出一声微小的惊呼。

他们展开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从房间内出来,顺利越墙,奔回总部在的街道,咕咕两声叫后,却无人开门。

这些人察觉出了不对。

街道两旁,涌出一群兵卫,燃着火把。

姚检走上前,开口说道:“你们的教主在云州府等你们很久了,把手中的东西扔过来,我们酌情……轻判。”

为首一人拉下蒙面巾,笑道:“多年前,凉州军总将王翀就与我们约定好,若传位诏公开于世,必会率先举起复延大旗!到时候十三州齐响应,伪帝的死期就到了!”

姚检身旁的宋瑜又忍不住嘴贱:“我就喜欢你们神风教的蠢,多谢你提供叛党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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