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24)

是南柳。

拾京心道:“奇怪,离这么远,连脸都看不清,我是怎么知道她是南柳的呢?”

连续十声枪响过后,红腹翠鸟拍翅而飞,鸟儿们从茂密的树丛中哗啦啦飞起,带起的风,吹着拾京的头发。

从自己纷飞的凌乱发丝间,拾京看到南柳悠闲地骑着马扛着那根会喷烟的铁管,缓缓从白色烟雾中走出。

有一瞬间,拾京觉得有什么东西到了他的喉咙处,像是要吐出怦怦直跳的心,莫名让他不安焦躁。

“贝珠阿娘,她们在练火铳?”

“对啊!”

“……刚刚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贝珠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说道:“我看不懂,但听声音,我觉得肯定是好的!”

她见无人再上场,顺着树滑了下去。

拾京望着青云营的教场,旗帜在蓝天白云下飘扬。

拾京忽然发觉,原来他离青云营如此之近。

只要,只要再向东走不到三百步,就是青云营。

“小阿京,下来吧。”贝珠喊道,“别被勾了魂去,不然我怎么向大母交待?”

拾京收回心,慢慢滑下了树。

夜里,拾京坐在贝珠家的院子里,帮她补衣服。

贝珠拿了石粉和树枝,说道:“衣服先放放,来帮阿娘画条线。”

拾京接过树枝,贝珠说道:“从这里到那头,画条直线,你画着,我来撒粉,圈蛇用的,来吧。”

拾京把自己的头发快速用晒干的藤蔓缠起来,甩到身后,捏着树枝,弯下腰,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漂亮的直线。

贝珠惊讶不已:“小阿京线画的好直!”

拾京不解道:“阿娘不是让我画直线吗?”

“可是,虽说是画直线,我从来没画这么直过。”贝珠咋舌,“就是你珠明弟弟也画不了这么直,他的手握刀弯弓可以,可一拿起树枝就抖。”

拾京笑了笑,低头看去,地上的线确实笔直干净。

贝珠高兴地填上石粉,说道:“小阿京这双手最巧了,你握着树枝,树枝就听你的话。”

“其实……是阿爸教的。”

拾京想起他的阿爸握着树枝,摸索着在地上写字,教他识字。后来他也拿根小树枝,阿爸写一个,他跟在后面,一笔一划学一个。

但因阿爸目盲,所能教的也很有限。

他现在还记得阿爸搂着他,轻轻说道:“这可怎么办,不读书终究是不好的……”

贝珠愣了愣,呆了一会儿,忽然扔了石粉,拍了拍手,说道:“小阿京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

“贝珠阿娘……”

“说吧,阿娘听着呢。”

“我想吹埙。”

贝珠笑道:“放心吧,阿娘这里离得远,他们听不到。”

拾京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再次吹起了那首《大风起》。

断断续续吹到第二遍,林子外,忽然有笛声传来。

拾京停了下来,睁开眼,惊讶地听着。

笛子声清脆,吹的也是《大风起》,比他连贯多了。

玉带林外,青云营一天的训练早已结束。

月亮都升到了天空中央。

南柳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帐外远远传来断句异常熟悉的《大风起》。

她立刻翻身坐起,又停了一会儿,确认了,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她循着埙声,沿着玉带林边缘走着。

声音忽远忽近,南柳确定不了具体位置,很是焦急。

是拾京,拾京在!

今天给他带的酥糖也忘了给。

南柳慌张寻着声音。

她怎么才能告诉拾京,她现在就在玉带林外,在他的不远处,听他的埙声呢?

正当发愁之时,南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笛声,接上了拾京吹断的《大风起》。

埙声不再响起。

南柳顿时火冒三丈,扭头喝道:“是谁?!”

是谁大晚上的多管闲事!

月下阔步走来一个绿衣男人,长发高高束起。

他停在不远处,放下横笛,问道:“你又是谁?还不让人吹笛思乡不成?”

听到这个声音,南柳怒火一顿,瞬间化为惊喜:“明月舅舅!”

封明月惊住。

大同一十三个州,四万万百姓,唯有两个人能叫他舅舅。

大的那个远在京城,唯剩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赤足的小姑娘。

封明月乐道:“南柳?!三年未见,舅舅竟然都认不出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有事要出门,明天的更新挪至下午一点左右。

对的同志们,存稿已经见底了= =,到后天。不过,我在努力存稿,日更依旧妥妥的,安心。

【所以火铳不会被和谐,火。枪,两个字就会被和谐……】

☆、错缘

明月骄阳二位将军的沙场传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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