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157)

小皇帝扇指沈情:“你可明白了?”

沈情心说,我哪敢揣度您的意思,您年纪小是小,可这心思却不像个半大孩子该有的。

沈情谢恩。

小皇帝看起来很高兴,步履轻快地坐回去,拍了拍手,让宫人叫来傅温珩。

“拟诏吧,发去吏部。”

傅温珩点了点头,写好让小皇帝过目,小皇帝说:“拿去给沈相。”

傅温珩脚下一点,轻飘飘掠出门去,到前殿去给沈非看。

沈非喝了半杯茶,目光一转,瞧见傅温珩进来,给她行了一礼,双手把诏书托给她看。

沈非笑眯眯道:“哦?看来我要恭喜我那学生了。”

傅温珩点了点头,也是笑眯眯的。

傅温珩不会说话,举国皆知。

小皇帝派他来‘问’沈非的意思,真是用心良苦。

沈非叹了口气,印了章,一抬手,挑眉道:“年轻人还是要多磨练的好,不过……陛下考虑的也对,贤才的确应该早早提拔才是,我那学生心思单纯,性子也直,既在凉州案中立下功劳,就应褒奖……五品寺正啊,运气真好。”

她说完,把诏书还给傅温珩:“辛苦了。”

傅温珩点点头,笑意盈盈地收下,转身离开。

满屋的大臣们这才敢说话,七嘴八舌探沈非的口风。

不管说什么,沈非都只是笑着说:“是她自己的运气,后生可畏。”

回府后,圣恭侯带着埋怨,说道:“圣上有意让无法发声的傅温珩来,你也不好回绝。”

沈非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想了想,说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做事孩子气。她要一直如此,凭借不正经的胡闹法子布局行事,长此以往,不好服众。人啊,都是抱团的东西。野心,又是个费劲的东西,没有几个人会想为了自己的野心讨那份苦吃,权不好掌,多数不是死在权上,而是死在累上,普通人,都想活的简单些,因为这样不累。朝臣也是如此,就像羊群,总想听领头羊的,小羊羔威严没起来时,他们就会找合适的头羊跟随。如果她再这般下去,朝中做头羊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圣恭侯又道:“怀然,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傅瑶回京后,朝中已转了风向,宫中内务也被她揽去,就连咱们的那些门生,都惶惶不安起来。你再不行动,我怕是……”

沈非却笑道:“行动?何必要苦了自己?阿昶,你记住,一开始,我就赢了。”

她笑眯眯望向天空:“我怎会被人影响,从用楼闻悦开局后,我便已经赢了。现在,我只想看看他们,会以什么样的表情迎接结局。”

季昶双眼再次闪烁起了光芒,那不是爱意,而是比爱意更炽热疯狂的崇拜。

那是信徒对神。。明的崇拜。

沈非道:“商遇一直在稷山?”

季昶说是。

沈非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该让他出来了,当年因他之故多出的小插曲,倒是添了许多趣味。现在也该让他重新登场,好好把戏唱完再谢幕了。沈情的那个恩师,叫什么?”

圣恭侯愣了一愣,道:“怀然说的,可是崖州曾经的铁判官纪铁连?”

“不错,就是他。”沈非道,“他前些年死了夫人,辞了官,听闻现在回原籍云州了?”

圣恭侯点头:“是,前些日子递上来的消息里有说过,纪铁连回原籍云州,攒书去了,说是要写什么《洗冤集》。”

“之前,崖州报上来那个怀疑武湖决堤一事是人为的折子,可是他写的?”

“正是。”圣恭侯不悦道,“他在碰崖州水患的案子。”

沈非点头道:“倒是个人物。”

圣恭侯道:“听闻归隐之后,还与他的门生讲崖州水患的疑点。”

沈非笑道:“好,那就让沈情,到云州给她的恩师,奔丧去吧。”

沈情升五品寺正那天,风和日丽,她换了崭新的官服,进宫当面谢了恩。

小皇帝道:“朕之前承诺你的,现在还有效。你是朕一眼挑中的贤才,沈爱卿,朕希望你,知恩图报,不忘初心。”

“臣,谢主隆恩,定当报答。”

“话说的不用太好听。”小皇帝哼声一笑,背着手走来,蹲下,歪头看着沈情,低声道,“沈寺正,我朝十八岁做五品寺正的,你是第一个,实话说,你就是功劳再大,这般迅速升迁也不合规矩,往后史书上添一笔,赞你是传奇,说朕,可就不一定是好话了,平心而论,朕心里是不太高兴的。”

沈情呼吸一滞,额上起了薄薄一层汗。

“但朕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小皇帝凑到沈情耳边,笑着说道,“沈寺正,朕要你,去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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