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178)

商遇腕上的锁链响动了几下,他身体僵住了。

“后来,你发现了佘兰族的古书上面有记载还魂术,所以你谎称要为新后治病,做了法事,把昭懿太子偷换了出去。”小乔道,“我一直以为,你们换走昭懿太子,是要杀他祭天……现在才知,你们那时想要的,就已经不止一个云州了。”

“你是太子。”商遇忽然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啊?你知道的吧?你已经知道了吧?你那个妹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乔轻声道:“神棍就是神棍,只会口出妄言。”

“妄言?”商遇说,“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清楚她身份的人!我知她怎么来的!哈哈哈哈……你们的皇帝,真是被天女迷了心窍,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神女教最大的信徒,竟然是你们皇帝!哈哈哈哈!!太子啊,听到自己父亲亲口说要把你献祭给新后,做她的药引,你心里是何滋味?”

小乔眼神阴郁,端正坐着,好久,他笑着说:“这种事,昭懿太子,早就不记得了。”

“你高兴不了多久。”商遇跪扑过来,抓住栏杆,仰头说道,“她说过,顺利成事,迎你回去。若还魂失败,她就会杀了你。太子殿下,将来,你们大延朝将会世世代代,流淌着我们佘兰族的血。她会让那个女孩永坐帝位,而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乔抬手,碎掉茶杯,淡淡用官话说道:“商遇,还看不出吗?你已经没用了。”

昭阳京的圣恭侯府内,沈非闲闲翻了一页书,问季昶:“这么几日了,云州的戏,应该已经唱上了。”

“要打听吗?”

“我未收到码头线人的传报。”沈非说,“看来,还魂记没唱起来。”

“……可能是。”

“我以为他会配合着那些神棍们把戏唱回昭阳,借‘还魂’夺回帝位。”沈非道,“他可真有意思,又走了不一样的戏本子啊……阿昶,吩咐下去,换戏本,这次,就让他们唱一出……夜奔逃亡记吧。”

“好。”

小乔从大牢里出来,把沈情拎了起来。

沈情缓过劲后,被商遇掐过的脖子终于后知后觉疼了起来,小乔这么一拽,她叽里呱啦叫了起来,像只被开水烫到的猴子。

小乔:“准备好跑了吗?”

“……你是说逃?”沈情说,“逃回京城吗?这不是更危险。”

“不是,我是说,跑回崖州。”小乔道,“快要重阳了,带我回武湖,看望一下你父母吧。”

沈情聪明却又笨,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看似要回京,其实是去崖州查当年水患一案,拿到证据后再回去与沈非对峙?!”

小乔一噎,罕见地生气了:“你明白个头!”

“诶?乔儿?你还会这般说话?啊!!疼疼疼疼!!!我错了,你不要碰我脖子!!”

78、‘死’进崖州

沈情盘坐在床上, 反反复复翻着纪铁连记的崖州水患案。

“这事,说来也蹊跷。”沈情道, “师父说此案的动机不明确。虽有证据证明, 武湖堤坝确被人为炸毁才导致决堤, 可为了什么呢?崖州水患, 先帝必降罪沈非……就算不斥责沈非, 也会降罪崖州州府一干官员。这种事,不是小事。要炸一个堤坝, 需要大量的□□火器,这不是沈非一人之力就能做成的……”

“崖州有火器制造坊吗?”

“我只知道, 有个小小的作坊, 梁文先家就有人在作坊里帮工, 多是挖采矿石做□□,但正经的火器制造坊, 就只有云州有。”

“在云州哪里?”

“你要去看?”沈情龇牙咧嘴地转过身, 不顾后背和扭转不便的脖子, 歪着身子对小乔说,“你应该知道, 稷山山脉绵延千里,主峰在云州,北边接凉州,南边接崖州。《山水志》中曾提到过, 稷山多矿,北产铜铁, 适合建火器制造坊,因而云州的火器制造坊是在最北边,挨着凉州。这稷山南,多硝石,所以崖州大多的火器坊实则做的都是□□。”

小乔陷入沉思,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点亮火烛,给沈情送去:“点灯看,不然太费眼,本就伤了,别再把眼睛熬坏,那你就哪都去不了了。”

沈情接过火烛,问小乔:“你问火器制造坊……是什么用意?”

小乔站在床边,慢条斯理挽衣袖。

他垂着眼,语气平淡道:“能炸毁一座堤坝的□□,必然不在少数。运送那么多的□□到堤坝上去,非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而且必然引人注意。所以……”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沈情道,“可是……无论我怎么想,堤坝它就是被炸了,师父在这里写着,当年崖州武湖县在大水过去后,到堤坝处看过情况,找到了许多焦黄或被□□熏黑的碎石。建堤坝的石头,可是百年前,工匠们一块块从稷山上背过去的,每个的长度跟我坐的这张床差不多了,夸张些说,一块重千斤……这么好的石料,若是被大水冲垮,应该是规规矩矩倒塌的……而不会碎成我师父写的什么‘多为巴掌大小的焦黑碎石’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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