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85)

而且,他们还都死在圣娘娘节这天,不吉。

白宗羽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低声说道:“或许,这就是神女显灵吧,你我虽不知这些村民的善恶,但天……或者说神女,应该是知道的。一个村的人,全被烧死,可能真的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恶之事。”

“下官……想问安国侯。”夏大人战战兢兢道,“安国侯昨夜,可在元村?”

白宗羽面色平静语气平稳道:“没有在村中,我昨晚,歇在观景亭。我看着祭火台倒在了村中央,燃了房子,一个挨着一个,烧了起来,但我害怕烧身,因而没去救。”

他如此坦然地实话实说,倒让夏大人无言以对。

沈情来时,雨还在下。

风浪太大,为了安全起见,夏大人招待白宗羽歇在了县衙,至于元村那边,白宗羽说,他带的府兵会帮忙抬尸善后。

“雨停后,还要劳烦夏大人找些船把他们拉回来。”安国侯许是知道自己这个侯位不保了,语气比平时更加和善。

沈情还不知道昨夜的火烧了一村的村民,她问白宗羽:“我见火光一晚上时间就看不到了,想来烧的应该不是山吧。”

白宗羽原本颓坐在椅子上抱着茶杯出神,听她这么说,抬起头,眼中竟有几分笑意,只不过有些冷。

他道:“没烧到山,可也不是什么幸事,祭火烧了村。”

她太聪明,白宗羽想。

倒也省事,和聪明人说话,不累。

沈情抓住了重点:“村中可有伤亡?”

“我没见,但看火情,想来府兵没有骗我。”白宗羽慢悠悠道,“无一幸免,全都葬身火海。”

沈情皱眉:“……元村多少人啊?”

“可能有六七十个吧。”白宗羽道,“不是什么大的村落,田也少,村里多是一些上了岁数的,我以为只要祭火台搭的离山远些,就会平安无事,故而也没上心。”

六七十个……听起来确实不是大村庄,人口这么少,可换成伤亡人数,这就是个大数目了。

沈情道:“怎么回事?祭火烧了村庄?”

“嗯。”白宗羽像是陷入了回忆,半呆半茫然地回答,“我看着祭火台倒塌,点燃村庄的。欢庆刚过,酒被点燃了,很快整个村子就烧了起来。”

“诶?”沈情愣了一下,“安国侯昨晚……在哪看见的?”

“观景亭。”

“那是哪?”

白宗羽脾气很好,仔细和她说了:“元村地势低,临山却不临水,水在它的高处,不知这么说,沈大人可知道?”

他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大概画了图。

“元村和临昭相似,临昭是水上孤镇,元村是地上的孤村,处在三山交汇,三面环地势险要的山,是无路的,只剩一条路连着川,还修在陡坡上,要想从村子里走出去,就要爬上陡坡,到川边来。”白宗羽笑了一下,“川旁边修了个亭子,叫观景亭,我昨晚,就歇在观景亭。”

沈情回想着小乔昨夜的话,道:“我听说元村有祭火台,是因为圣太后当年随先帝回宫时,在元村歇脚。”

“不是歇脚。”安国侯轻轻摇头,眼神复杂道,“元村只是个小村庄,离河岸远,圣太后和先帝只是看到了远处的三座山,触景生情,在岸边驻足停留,远眺俯瞰了那个村落,写了诗。”

白宗羽声音低沉,缓缓念道:“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后来,临昭县衙接管元村后,在岸边修了观景亭,把这诗刻在了观景亭上。”

“诗……就一句吗?”

白宗羽点头:“只这一句。”

沈情忽然道:“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这不是孝贤皇后曾经吟诵过的《春田》里的一句吗?”

白宗羽猛地抬起头,看着沈情。

沈情被他的目光吓的一退,本能道歉:“……是我失言。”

白宗羽眸色变深了,他轻轻问道:“你怎知,这是孝贤皇后的诗?”

“我看过一本手抄书。”沈情说,“《比翼录》,是讲先帝和孝贤皇后的。从婚后到孝贤皇后仙逝,七年宫廷起居生活,其中有记载这首诗,孝贤皇后游春,路过山脚下的小村庄时,提笔写了首诗,寄给了先帝,并非只这一句。”

白宗羽却笑道:“沈大人,莫要乱语,先帝与孝贤皇后的事是起居舍人或是随侍才可记录的,并不外传,也更不可能整理成书,取了名字,给你这样的人看。沈大人在哪看到的这本书?”

沈情不语。

这书是她在崖州沈府年久失修的阁楼上翻出的,上面批注的字迹是沈非的,所以应该是沈非看过的旧书,升迁至昭阳京时并未带去。

沈情想,白宗羽说的没错,皇帝皇后的私房话,怎会整理成书,还取了个《比翼录》的名字,给读书人看?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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