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你。”莫羽书低下头，缓缓道，“你从小表现出极强的武艺天赋，爹请了教习教我们两个，可只有你武艺精进，而我每次都败在你手下，后来，爹便找了更好的教习教你，这么多年来，你私底下为莫家庄完成了不少的任务，那次……”

“我本以为也会成功的。”莫羽书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明镜却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他们以为明镜武艺高强，完成这次的任务自然也没有问题，然而却低估了黑阴教的手段，明镜下落不明，还失了记忆，一身的武功也没有了。

这对于莫家庄来说是一大损失。

任务失败，皇帝自然也对他们有所不满，而他们得抓住机会重新获得皇帝的信任。

而与将军府结亲，便是极好的机会。

“只要促成了这门亲事，有了将军府的扶持，莫家庄自然能重新获得皇家的宠信。”莫羽书道。

明镜闻言，微微退后了几步，一脸地难以置信：“所以，当初我能被老夫人救下，也是你设的局？”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莫羽书苦笑，“当初你没了下落，我后来派人去寻你，得知你被将军府的人救下，便放了心。你能和赵将军成就这段姻缘，不管是对于莫家庄，还是大将军府，都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可我和他两情相悦，并未掺杂这些。”明镜解释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莫羽书说到这里，顿了顿，“即便你俩没有看上彼此，我也会早日促成这门亲事的。”

明镜闻言，不由冷笑：“怎么促成，威逼利诱吗？”

莫羽书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妹，你是莫家庄的大小姐，现在是莫家庄的庄主。”

“我这个庄主怎么来的，难道大哥不知道吗？”明镜凄凄笑着。

莫羽书沉默了会儿，随后低低地叹着气，那声叹息很长，声音也变得遥远悠长。

“这都是我们的命。”

明镜回了自己的屋，把自己关在屋里，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和大哥的对话还盘旋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得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她不过是莫家庄这个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走哪一步，早就有人部署好了的。

从小被培养，长大后完成任务，接任莫家庄庄主之位，去京城护送宝物，和将军府联姻，每一步，都有人精心设计，她只要照着走就行了，只为了让莫家庄这盘棋活起来。

这个百年的家族，到了现在，只有两名后代，而为了让这个家族活起来，老庄主煞费苦心，可是这样，却也牺牲了两名后代，让他们的一生都与家族的兴旺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镜失了记忆，自然忘了先前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的。可是现在的她没了记忆，她却还是被困在了棋盘上，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宿命，怎么也摆不脱。

明镜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消沉了几天，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吃饭哪也不去。

而莫羽书有几次想要主动挑起话题，都被她的冷淡给打消了念头，只低低地叹气。

他早就知道当她知道这个结果，会是这样的反应。可他有必要告诉她这些，这是她应该了解的真相。

她虽没了记忆，却还是他的小妹，还是莫家庄的一份子，这些责任，她必须承担。

莫羽书想起多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扬着通红的脸蛋问他：“哥哥，为什么我要练剑啊？剑好重哦。”

“因为小妹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她的。

小小的女孩听了这句话以后，信心满满地加强了训练，因为她要成为做大事的人。

长大以后，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明镜再次问他：“大哥，我那么辛苦地训练，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做大事？”

“为了莫家庄。”他如是回答她。

自此之后，明镜便成了莫家庄的一颗棋子，心甘情愿地为了这个棋盘活跃着，奉献着自己。

她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冷，可每次都完美地完成任务回来，他以为，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

可哪里知道，任务失败，小妹像换了个人一般。

她，变得活泼了许多，再也不似以前的冷冰冰。

也许，这样也挺好的。

他有些艰难地想着。

莫羽书以为，明镜还会消沉一段时间。哪知不过五日，她便调整好了状态，重新站在他面前：“大哥，我想好了，既然这就是我的命，那我便努力做好，为了我自己，为了莫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