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推开他，他踉跄一下。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夕阳消解着两人的形同陌路。

农乌泽犀利的眸子忽的淡下来，用一种近乎仇视的冷漠看着他。

看着迟将麦。

看着向枝校。

她的情绪变得太快。

他呆愣了好久。

“你为了利用我赚钱，还骗我，说你爱我！”

“迟将麦，我是不是很傻？”

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点被情人伤害的难过与悲伤，反而满是恨与绝决。

他本应该在这一刻上去吻她的。

但是向枝校忘记了。

他看着温优度眼里对他噙满的恨意，那一刻从背后都漫起细密的森寒，仿佛他真的被她深恨着，仿佛他真的做了那些十恶不赦的事，仿佛他……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他没有接住戏！

“不过没关系，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她的眼睛逼视着他。

好奇怪，他出错了，可是汤鸿没有喊停。

全场的人都绷着，屏住呼吸，目光全部都在温优度的脸上。

“我无法对任何人产生生理上的爱恋，因为我是一个无性恋。”

“我们结束了。”

“仅有的，合作关系。”

她的脚步停在离他不远的三步前。

向枝校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台词。

深秋的天气，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他整个人都被她淡漠遥远的眼神镇住，仿佛是被她睥睨的蝼蚁。

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别来找我。”

“因为我会杀了你。”

那一刻，农乌泽从天真变成疯子。

她说完的时候转身，眼神从凌厉转为平静，再从平静转为无边无际的冷漠。

藏满整片宇宙的孤寂和漠。

秋风带起她耳边黑色的碎发，夕阳将她绝决的身影拉到最长……

徒留下失魂落魄的迟将麦。

此时此刻的向枝校，终于记起了他的那句早就该说的台词：“可我爱你是真的。”

镜头给他特写。

他的脸颊惨白，斜阳打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圈金晕。

他不知怎么，胸腔里有满溢的悸闷，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捂住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他忍不住躬身，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滑出他的眼眶。

“一直都是。”

他呢喃完最后一句，脸部痛苦到扭曲……

“卡、卡！”导演终于想起来打板。

全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有人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泪珠。

喻京南看着现场，忘了他正在看的报纸。

他转过头去寻找温优度的身影。

她背靠在一根电线杆上，背对着摄影现场，“撕拉”一声撕开塑料包装，捏起一颗草莓味的口香糖，塞入嘴里。

她的侧脸线条冷感十足，带着天然的睥睨一切的高傲与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她环着胸，欣赏着她一个人的落日。

“噗——泼！”泡泡在碎阳下平淡爆破。

以一种温优度独有的较劲方式，孤独地抢夺本就该属于她的王冠与尊严。

依然有人在理所当然地夸着向枝校的演技，依然有人在向枝校的身边无脑奉承他带人入戏的能力强。

只有汤鸿导演走到温优度的身边，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谢谢你。”

于是那一刻，温优度原本紧绷的侧脸弯起灿烂的弧度。

她点头，又摇头。

她终究抢回了属于她的荣耀。

她回身时，对上喻京南的眼睛，他朝她眨一下眼睛，歪歪头，无奈的耸肩笑。

嘴型似乎在说“开心了？”

温优度抬了抬下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弯不下来，她的嘴型似乎在说：我的就该是我的。

加利福尼亚是开始与结束的地方。

回国的戏份则是农乌泽从单纯到辉煌，最后彻底疯狂的全部过程。

三天后的下午，剧组收拾好了所有，打算回国。

温优度在机场时，和温喻珩告别。

温喻珩的手懒洋洋地插在兜里，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似乎是在国内的新闻网页上看到了那些，对她铺天盖地的谩骂，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

那副现象比之半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惨到路人皆知。

温优度真正成为被骂出圈第一人。

她的反黑组每天都焦头烂额，她的控评组哭着说来不及，黑粉、他家粉、书粉完全攻陷了她微博每一条动态的评论区。

美工组、宣传组分出近乎三分之二的人转到了控评组，转到了反黑组，一整个组的人都为了她而一夜未睡。

手指在键盘上敲到发麻，可是压不住，来不及。

黑粉随便一句谩骂就被顶到最前面。

每天都有散粉在离开，每天都有人在脱粉回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