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权宜之计，姑且为之。至少夜宵之事无需庆诺神官奔走，我让青鸾多备些便是。”她失笑地看着此刻笑脸如花的天帝，天帝在“琉璃宫”留宿，自是要在宫内一处僻出偏殿于庆诺神官歇息，这一来二往许是能成全庆诺神官与青鸾。

“到底你确是喜欢我多一些。”天帝沄洌难得对着庆诺神官会心一笑，此事算是一箭双雕之法，一则以庆诺神官之姻缘作牵引；二则他这个天帝觅得个名正言顺留宿于宫中。

庆诺神官对于两人的闺房逗趣乃是视若无睹般，此事乃是天帝与天后娘娘有心设局让他能与青鸾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机。他属意天后娘娘的陪嫁侍女，此事乃是天知地知、天帝天后皆知，唯独青鸾却是懵然不知。

第7章

菡萏自梦中醒来便是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闷气，璇儿虽是看在眼内却也不敢轻易上前招惹，是以这几日主仆二人是默不作声，就连前来歇息的天子也略为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天子仔细问过璇儿，却也无从知晓菡萏为何一脸不爽地看着窗外发呆。

天子蹑手蹑脚走到菡萏身侧，她虽是执着笔，然而书案上的宣纸仍旧是洁白如雪，她这种状况就如跟恋人置气般，然而依照他所见所探，菡萏在宫中鲜少与人往来，除却不时收受些银子替人抄写经书。

那日他窥见她抄写经书，这心中早已存了个心眼，几番打探便知晓了她胆大妄为地私下替人办事。此事往大处看，乃是欺君之罪；往小处看，却是她天行健之举，而他明知其这般却不阻止，何尝不是君子的好生之德？

“你可是瞧上哪个侍卫了？”天子为免菡萏恼羞成怒，甚至颇为体贴地把她手中的毛笔取走。

菡萏闻言先是蹙眉随后便是白了他一记，因着天子乃是唇红齿白地应允待选秀后放她自由，加之她待天子毫无男女之情，故此她无需委屈自己可以揣摩圣意。“要你管？”

“哟，祥宝林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寡人跟前蹭鼻子上脸？！”天子故意把俊脸阴沉下来，顺利把璇儿给唬得跪在地上不敢乱动，而菡萏见状却是噗嗤一笑。“瞧你，笑了多好看。”

“陛下当真口甜舌滑，难怪杨才人如今被陛下拿捏得紧要。”菡萏含笑把璇儿打发去小厨房蒸煮糕点。

这杨才人被天子禁足了将近十日之久，闻说期间任凭杨才人如何哭闹，天子愣是狠下心肠不去理会，其娘家的兄长见状也不敢冒然为她开脱，是以才换来后宫好一阵的太平。

陛下此番惩罚，不仅打消了杨才人的跋扈，还让后宫其余妃嫔不敢生出意欲效仿杨才人的念头，皇后与其余三妃与后宫之事上总算是平复了不少心神。

“寡人还道你不屑后宫纷争，原是巴不得这桩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惜呀，如今后宫再无这‘一枝独秀’让你浮想联翩。”天子不怒反笑，诚然他也很是认同早前着实过分宠溺杨才人，乃至她目无宫规，招惹了旁人之不快。

“既是如此，陛下又为何要在嫔妾处偷得浮生半日？”

“你说，这人心为何总是这般贪婪？寡人已不再独宠杨才人，奈何皇后却又终日诉说些伉俪情深之道理，着实让寡人烦心。”天子撇撇唇，皇后虽比他年幼两年，奈何却终日腻爱说道理，这道理听多了难免会倒胃口。

“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小女子，自是欲要得到郎君青睐的，陛下又何必这般冷淡呢？皇后娘娘爱陛下深切，是以才会乱了心神，一心以为陛下看重其稳重。加之，陛下也不曾说过喜欢皇后娘娘吧？”菡萏想了想道。

“寡人待皇后着实谈不上喜欢与否，迄今寡人只晓得她是相国之女，自小便是端庄贤淑，连蝼蚁也不曾践踏过。”纵然他在皇后处留宿，奈何皇后来去都是些道理，直到他开口细问方知皇后打小就不曾干过越界之事，这人生着实是索然无味。

他纵然贵为天子却也曾顽劣地爬过树梢，在池塘捞过鱼，更甚的是跟着小宦官到御膳房内偷些吃的。想起这些幼年的顽劣，天子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太后是他心中最要紧的母后，而非此刻冰冷的太后。

随着璇儿捧着蒸煮好的白糖糕进屋，天子的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不待菡萏相邀便径自拈起一块糕入口。瞧这白糖糕不似宫中之物，天子乃是明知故问：“你这糕点味道不错，不知出自哪位厨子之手？”

“此糕并非名贵之品，除却是璇儿与嫔妾，想必无人爱吃。他日出了宫，嫔妾也不知从何处觅得这解馋之物。”此糕本就是她儿时之记忆，是她阿娘教导她蒸煮的。她特意把话头牵扯到璇儿，不过是想着为其谋一份安稳，毕竟她快要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