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周子琴点点头，佯装思索，“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演出那种爱情支离破碎的感觉，只剩下道德和责任悬挂着门面。摇摇欲坠的感觉？”

迟煜摸了摸她的头，“乖，别闹。”

“别老摸我头啊，会油的。”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迟煜却听到了那声抱怨，回头认真，“没关系，我帮你洗。”

周子琴才不信他的鬼话，打算装作没说过那句话，强行翻篇。

迟煜这时伸长胳膊，俯下身在她耳边说，“表现好带你去加餐。”哄小孩似的。

她心说，我是狗吗？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走进宴厅，侍从帮她脱下西装外套。她从容地挽上迟煜，缓步走进大厅。

大厅使用了中世纪欧洲洛可可风格，呈现一种繁复、华丽、细腻。周子琴对建筑并不了解，但依旧被天花板上的壁画所吸引。

裙摆如烈火在大理石地板燃烧，血红色的礼服衬得女子的皮肤白皙无暇，上挑的眼尾如同鬼魅般诱人危险。露背式礼服露出了她漂亮的蝴蝶骨，小巧的宝石项链让她玉颈生香。

期间，有不少人上前主动向迟煜打招呼，而迟煜也总是会耐心介绍身旁的女伴。

宾客眼神意味深长，敬了一杯酒，便施施然退场。

循环往复，她都已经快写出一套迎宾的公式模板了。

直到迟煜拍了拍心不在焉的周子琴，她才恍然回神。

“很无聊吗？”

“还好。”她撒谎。

她宁愿自己现在躺在床上看芭比。

“放心吧，有趣的事情马上会来的。”

周子琴皱了皱眉，直觉没好事发生。

没想到下一秒，视线里多了一抹晃眼的白色。只见一位黑发的东方美人缓步走进宴厅。

她的皮肤非常白，几乎快和裙子融在一起了，虽然没有什么气色，但单薄的身子倒多了些“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意味。

那是纪音，迟煜的白月光。

看见周子琴失神，迟煜极其恶劣地搂住她的腰。

“是不是很有危机感？”

子琴怕痒，想要躲开，结果被他搂得更紧了。

她干脆也不客气地凑到他耳边说：“有危机感的应该是你，我感觉我也快爱上她了。”

这一番动作在外人看来就是你侬我侬。

或许是因为周子琴的目光太直白，纪音很快察觉到了这射线。隔着人群，纪音面无表情，没有打量，也没有情绪，好像她刚才看的，只是窗外的天气。

周子琴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纪音这时抬眼神里飞速闪过的嘲讽，虽然并不明显，可仍旧被周子琴清晰捕捉到了。

完蛋了。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当替身，等正主出现就高高兴兴下班的。

*

晚宴的传统是圆舞曲。

毋庸置疑，施特劳斯家族在这样的场合永远不会缺席——《春之圆舞曲》。

“跳舞吗？”迟煜问。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可是我不会跳。”

“没关系。”说着，迟煜一手搂住周子琴的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教你。”

说完，没等她开口拒绝，迟煜便领着她进入了舞池。她慌乱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在旋转舞蹈的人群中穿梭。

察觉到周子琴的窘迫，迟煜放缓了舞步，安慰：“没关系，放松些。”

周子琴埋着头，纠结地盯着自己不太优雅的舞步。

“别看地板，看我。”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眼睛，看见自己渺小的影子在其中摇曳。

她出了神，目光汹涌着，似乎有许多话要讲，却又不知道如何谈起。

跟随着迟煜的舞步，一曲结束之后的间隙，周子琴踮起脚，在迟煜耳旁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迟煜困惑，周子琴却是笑着没有说话。

一位英国绅士上前邀请周子琴跳第二支舞，她朝迟煜比了一个“抱歉”的嘴型，跟着那位年轻的绅士开始第二首舞曲。

周子琴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然疲惫不堪。她躲进了宴厅的小角落，一手扶住墙，悄悄地在裙摆下活动了一下脚腕。

她用目光在舞池搜寻了一阵，却没能找到迟煜的身影。而那一抹惊艳人的白色也不见了踪影。

她的附近只有几个华籍夫人正聚在一起聊天。

“你看见迟家那小子和那个白裙子的美人跳舞没？可真是般配。”

“那个白裙子的美人？是纪音吧？我记得不光是迟煜，迟家另一个小子不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吗？”

“啧啧，要说我啊，我肯定不会选迟煜的。他又不是迟家亲生的孩子，迟家父母双亡之后他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收到，还被自己弟弟提防着。谁愿意跟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