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40)

作者:漫步云端 阅读记录

樊简知道自己会被骂,也知道会被骂的很难听。她浑浑噩噩的往房间里走去,爸爸的骂声如影随形,樊简却充耳不闻,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只有陈容那一句,“阿简,你已经没有了那个条件。”

樊简的不言不语在樊父看来就是无声的挑衅,他伸出粗笨的手指拎起了放在角落了的长木棍,木棍的外表光滑,看着像是一个锄头把,是从外祖父手里退休下来,被樊父拿来作为行驶家法的权杖。

这根权杖从来都是对着樊明的,他是父母的希望,是望子成龙的寄托。

樊简从没想过自己能获得这项殊荣。

樊父手里的棍子高高扬起,跟在身后的妈妈高声叫道,“好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打着让别人看笑话吗?”

别人的议论对妈妈来说永远是重要的。

樊爸爸手里的棍子被扔下,他呛着眼睛看向相伴自己多年的妻子,恨声道,“都是你惯坏的!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在家里都能混到这么晚才回来,谁知道在外面是怎么样的?”

樊爸爸发挥了自己逻辑思维从长处。樊明是他的希望和未来,一定要以最大的宽容和能力去帮助他,樊简只要不给他丢脸就好了。

这样听起来似乎很公平,但没有人比樊简更委屈,长期的好和付出被忽视,而有一丝的不如意,丢脸这件重要的事就会凌驾在父女亲缘之上。

她所有的奖状和荣耀都放在柜子里激灰,直至腐朽。父母却总是抱怨她不如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长期以来被放在一个不公平的位置,樊简何至于会失去「那个条件」?

爸爸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千钧力道砸在樊简的心头,让她心里满涨的委屈喷薄而出,“我在外面怎么样?我不偷不抢,把工作赚来的大部分钱都寄回来给樊明读书,我自己节衣缩食,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

眼泪被樊简逼了回去,太多次的流泪没有人心疼,樊简只能将泪流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自己心疼自己。

“我是怎么样的呢?我就是这样的。”樊简的声音低了下去,妈妈站在爸爸的身后低下了头,额前露出了几根白发,爸爸的嘴唇动了动,牵动着脸上每一条新增的皱纹,这些,都让樊简喷薄而出的委屈被重新关了回去。

樊简关上门,顺着门滑坐到了地上,地板冰凉,而更让樊简心里发凉的是从门缝从隔音效果并不好的门板外面传来的爸爸的声音。

“没上过大学能有什么出息?没见识也不懂得孝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打工的命。”

樊简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她的嘴巴张了张,在下一刻,长了冻疮的手背被塞到了嘴里。

爸爸的声音又充满了希望,“儿子才是有出息的样子,等到他上了大学,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我们老了, 就能享他的福了。”

苦涩的泪水在嘴里化开,好像还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樊简将手从嘴里拿出来,手背上多了几个牙齿印,有几丝细细的红色正从那里面汨汨而出。

樊简拿起纸巾木然的擦去手背和牙齿之间的血迹。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热闹,樊简和爸爸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有那么几次,樊简叫了声「爸」之后,原本酝酿好的话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爸爸也没有问,也许,他觉得是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沟通交流,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亲人就如同是在演一场无声电影一样。

而最让人期盼的一年一度的节日就在樊简的缄默和所有家庭中的热闹喧嚣中到来。

樊简跟在父亲的身后去亲戚家拜访,吃茶,聊天,亲戚见面的内容大致都是相同的,哪怕是在新年伊始也一样,落在樊简耳中的是爸爸沉重铿锵夸赞樊明的话,爸爸相信,好日子说好话,你个被称赞的人就一定会交好运。

但每次的话题一到她的身上,刚才还在笑的爸爸瞬间就支吾了起来。

周围的喧嚣大笑都跟樊简无关,她抓了一把瓜子想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

但处于县城高楼中的房子又有几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樊简从窗户往外看,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红纸,一片哄闹的爆炸声之后,剩下的就是满地的落寞。

初二是要回娘家的日子,樊简又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县郊的外婆家。

说是县郊,其实也并不偏僻,外公早些年已经把家安到通往县城里的主路旁,除了每天的灰尘大些,再没有任何的缺点。

外婆和外公的热情比樊简过去十几年感受到的还要多,这也许得益于樊简递到外婆手里的红包。它比语言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外婆从果盘里抓出一大把软糖放到樊简的手里,樊简笑着接下,略微坐了一会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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