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西哲只好一遍遍的提醒她。

然而外婆临终的时候，却不认得了。她谁也不认得，西哲握住外婆的手，喊她，“外婆，哲哲来了呀——”

外婆却猛然推开她，尖锐的惊叫，“又要骗我吃药！又要骗我吃药！你们这些恶毒的人……”

还背着书包刚刚放学的西哲吓住了。

她不认识眼前的人，眼前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毫无人形的老人家不是她的外婆。

外婆不可能不认识她的！

直到死去，外婆都没有再准确的叫出过一遍西哲的名字，就好像自己身边从来没有带过这个孩子一样。

后来在宿舍与室友一起观看脑海中的橡皮擦，杀人者的记忆法，素来面无表情的西哲恍然如悉，经不住的眼泪滚落下来，泪流满面。室友都被她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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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个人还活在你的记忆里，就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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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哲跟所里的师兄请了假。

27日早上9点准时走进了一片奏起哀乐的繁星厅。

在大厅门前迎客的是两名中年男女，西哲下意识的就以为那是沐沐的父母。

“法沐妈妈，法沐爸爸……节哀！”

女人却一脸的尴尬。

西哲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几眼，发觉跟旁边的男人竟然有几分相似。

“呃……”

“我是沐沐的小姑。”

“对不起！林姑姑好！”

“没事，没事。你是，西哲同学，还是高薇同学。”

“是西哲。”高薇。这个名字又是在西哲的脑海中一片模糊。

照片上的林法沐依然保持着西哲记忆中的模样。

可以弯成月牙形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梁，笑容中带着一丝腼腆几寸内敛。

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子。记忆中，确实是这样的。

“怎么会？”西哲走到林姑姑的身边，轻声的询问道。

“是车祸意外。”

“啊。”这也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那位是法沐的爸爸？”

“嗯，是我大哥。”

“妈妈还好吧？”

林小姑沉默了片刻，“今天没有来。”

“……”自然是会感到好奇的。

女儿不在了，再悲痛，父母是绝对不肯错过女儿的最后一面的。

但或许，人家也有不得已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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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的时候西哲无意中问起了林小姑，“姑姑，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除了毕业后的第一年，作为荣誉榜单成员，必须回到母校进行演说鼓励新入学的学弟学妹，而西哲的发言也果断葬送了第二次的机会。

与老同学之间基本上没有了更多的交集。

包括那几名关系还不错的室友。

林小姑的表情中充满了踌躇，解释中也欲言又止，“收拾遗物的时候在同学录上找到的。本来不想麻烦你们的，大家都已经毕业了，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小姑还顿了顿。

“沐沐中学是初高连读的，从中学毕业之后，就……之后的朋友我也不太清楚。翻到你们校友录，看到你的名字旁边用水笔画了一朵小红花，似乎是之后才画上的。所以觉得或许对沐沐来说，和你的关系比较特别吧。那孩子吧……怎么说呢一直觉得自己无法被人喜欢，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我就想着让她走的时候不要那么孤单，离开大学后也才不久，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别的人我也不认识……所以就麻烦你们了！如果打扰了，真的是对不起啊，同学！”

本应该会转身就走而当作无事发生，与己无关的西哲却仿佛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丝弥漫的隐忍而不舍的气味。

不由得停下了匆忙的步伐，似乎有一个想要留住她的声音在苦苦的挽求……

“不打扰的，小姑。其实我跟林法沐她吧，”是有些复杂的，“是走的挺亲近的。不过毕业后就交流少了。对了，刚才听您说，为什么法沐会一直觉得自己不被人喜欢，又没有朋友呢？我记得她在中学的时候挺安静，挺好的，人缘也不错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

林小姑的面色中露出了更沉痛的表情，西哲看得出来林小姑对于失去了这个小侄女的心情真真切切的疼痛，那种疼到骨子里的却始终得压抑着的，因为有些悲伤落进了别人的眼里就未必是悲伤了。

林小姑深吸了一口气，“沐沐能进美院，是我花了一年时间鼓励她的。希望她能走上自己喜欢的路，能变得开心。高考的那一年分数不好，压力在她心底的石头也很重……”听到这里西哲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林小姑继续道，“她在大学的时候为了通宵画画赶稿方便就住到了校外头，本来也没有什么的，同学和室友的关系或许比较冷淡，不像你们中学的时候岁数小，每天同出同进的，关系会比较融洽。但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