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笺(165)

作者:走走停停啊 阅读记录

愈存听在耳朵里,等走回来时,特地留心扫了一眼她们留在工作台上的报纸,写着一篇关于乔某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报道,刊在极显眼的位置。他看文字的速度向来比一般人快,可这时,他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廊下的灯光把他人影投在白墙上,孤独的长长的一道。

他回病房去,再看了一遍已经睡着的云澜,低头看她搁在薄毯外的手腕,她始终戴着这只玉石榴,在听说了许多关于他的流言之后,也没摘掉。这只玉石榴,是他母亲亲自选的,母亲……他心底里隐隐作痛着。

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云澜!他总是不敢这样提醒自己,像是一人走在不归路上,心知是不归路,不敢回头。他这时终于这样想。

愈存要趁着夜深赶回玫瑰园的家里去一趟,无论是阿听,还是丽惠,都有可能有新的任务传来,他不能一直呆在医院。

他到家时暴雨正开始铺天盖地而来,到处是“嗒嗒”的落雨声。家里早已闭了灯,只楼上的大卧室里亮着一点朦胧的黄光。他匆匆走进去,白露和阿听都不见人影儿,他转头听到流水声,盥洗室里也亮着灯,水声背后掩着旖旎的男女声……

他叹了口气,走过书房的小门,特地开亮了所有的灯,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结束。

里面不断传出令人难耐声音,白露魅惑的笑声、阿听用力过后的喘息声、碰撞声和什么东西被撞翻倒地的声响……

雨夜蒸腾的湿气从大开的窗口侵袭进来,他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块,连额上也流了汗。只好起身走到阳台上去,吹吹冷风,

他在风雨里,才忽然想起,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到小田家的电话了,他很久不用药,所以……

应该是日军的高层发生了什么?他等完全冷静下来后,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哐”的一声,伴随着白露心满意足后的放浪笑声,盥洗室的门开了。

“你到底是聋还是哑,叫你关灯,怎么没关?”只随手包了条浴巾的白露劈头骂在阿听脸上。

阿听也纳闷,他明明听命,关了灯的,出了鬼了不成?远远一抬头看见阳台上转身走进来的愈存,赶紧伸手指给白露看。

“哎呀,何医生回来了!真是稀客,我只当你得在医院待上七七四十九天呢。”白露裸露着粉白的胴体,只管迎着灯光走来。

愈存也没停步,他随手拿了阳台门边的一件晨衣扔给她,“穿上说话!”他低沉着声音,命令的口吻。

哼!假正经……白露披上衣服,去梳妆台上找烟盒。

“阿听,这两天有什么事么?”愈存看向身上还挂着水珠的年轻小伙,他剃光了头,露着青头皮,看见愈存回来的一刻就在手忙脚乱的找衣服套在身上。

他摇着头,又摆了摆手。

阿听是哑巴,他初来时愈存曾找机会问过,他是专门被毒哑了,来从事消息传递工作的。年轻,刚满二十岁,愈存伸手来拍拍他肩头,他抬头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后来白露酒后乱性,把他拉上床,起先是为了气愈存,不信他真的不行,后来一来二去,她和阿听都各得趣味,至于最开始是为了什么,再无人提起,愈存的存在也不重要了。

阿听见识过愈存打枪,一枪一准;见识过愈存筹谋策略,严密精准。他对愈存总有点敬畏心,也在什么地方,觉得占了愈存的便宜,是他爬上了白露的床。所以他问什么,他答什么,永远毕恭毕敬。

阿听说没有消息。愈存低头思考着,这也不是什么好情况,算算已经有段时间,陈老板没有分配任务下来了。他朝阿听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他马上兜着衣领退出去。

白露翘着脚朝这边瞥过一眼,嘴里衔着香烟,呜呜咽咽的骂着:“小赤佬,瘪三样儿!”

愈存听惯了,没有表情,看见她伸出手指来朝他勾了勾,抛了个不见外的媚眼来。

“说!”他站着没动,只拿眼睛盯着她。

白露翻了个白眼儿,自己起身扭过来,贴着他胸口,低声道:“怎么样?非寅开了枪,外头传开了,小成川动了他的女人,被他打断了腿。究竟是谁的女人?你的?还是他的?”

他眼角里寒光闪了闪,没有回应。

白露得意地一笑,笑开了,笑得停不下来,笑得背过身去。

愈存懒得再理她,转身要走,被她敏捷地反手拉住了,她又贴上来,在他耳边道:“新尧在那边怎么样?照片再给我一张。”

他仍旧没有反应, “过两天。”

他扔下话来,兀自回书房去了。

这个七月里的上海滩,似乎刮着与前两年不一样的午后热风。不过也不尽是上海,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刮着股奇异的风,隐隐透露着不一样的味道。也许是谁要败了,也许是混战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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