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半天书包，掏出一管芦荟凝胶。她按着秦熙的胳膊，在烫伤的地方仔仔细细抹上厚厚一层。

林羽墨动作很轻柔，芦荟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秦熙一点都不感觉疼了。

反而眼睛热乎乎的，她眨眨眼睛。“吧嗒”，一大滴眼泪落在林羽墨白白的手背上。

！

林羽墨慌了：“啊，是不是很疼啊……那我再轻一点，对不起哇，要不是你我就摔惨了……”

秦熙噗嗤一声，吹出个鼻涕泡。她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下脸，使劲儿摇摇头。

她低头注视着这个女孩子。

有点发黄的头发编成辫子，乖巧地在林羽墨后背上趴着，细细白白的脖颈儿像玉似的。她眉头微微蹙着，显出担忧的样子。

多好的小姐姐哇。秦熙心想。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冲去食堂抢饭，只剩秦熙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最后一道大题好不容易有了思路，不写完绝不罢休！

不一会儿，试卷空白的地方就被填满了。秦熙把笔一扔，吹着口哨往座位上一靠，抬头就对上了林羽墨的笑脸。

林羽墨有点局促地站在桌边，十个手指在她桌上胡乱敲了一气，然后蹲下身，小脸凑近了，看着秦熙。

“走呀，一起去吃饭。”

-

晚自习课间，昙在洲帮秦熙去领新的英语习题册。两个人搬着厚厚的书来到讲台前，梁以薇刚好在黑板上布置完化学作业。

梁以薇冷淡地瞪了他俩一眼，把手里的黑板擦往讲台上使劲一摔。

“砰！”

一阵粉笔灰腾起来，秦熙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昙在洲挥挥手驱赶飘在空中的粉笔灰，看着梁以薇赌气离开讲桌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梁以薇和昙在洲一直关系还可以。就是那种，好兄弟的关系。

不过，梁以薇显然不这么认为。

高一的时候，梁以薇坐在昙在洲旁边，两人就隔一条走道。

昙在洲经常找她要作业抄，下课也常常和她唠嗑。

梁以薇高一当物理课代表，昙在洲总是帮她一起搬作业、发作业。

班里最帅的男生和最漂亮的女生常常呆在一起，同学们难免要撮合的。大家默认他俩是一对儿，梁以薇挺满意。

昙在洲篮球打得很好。

每次体育课，梁以薇都会在篮球场边看他。

昙在洲一头卷毛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个鸟巢。球裤下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像油画里一样。他跑动的时候，衣服在风里猎猎飘着，也撩拨着梁以薇的心。

他投篮的时候，哪怕有两个人防着，他都能想办法投进篮框。胳膊很瘦，却很有力量。他起跳的时候，衣服掀起来一点儿，梁以薇的目光捕捉到他紧实的小腹，总感觉脸在发烫。

高一下学期的篮球赛，出了点事故。

昙在洲一个人在场上可以拿很多分。上半场打完，比分已经拉得很开。对手班级在下半场换了个人，是那种球场上喜欢下黑手的角色。

昙在洲起跳投篮的时候，这个男生使了个绊子，昙在洲一下子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那个男生被罚下场了，昙在洲直接被送往医院。

后来他们班还是险险地赢了，昙在洲被诊断出脚踝骨折加轻微脑震荡。

接下来两个月，昙在洲都得拄着拐杖在学校走。

梁以薇很心疼，主动提出放学可以让她爸爸开车把他捎回去。

于是每天放学，昙在洲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手搭着梁以薇的肩膀，一蹦一蹦地下楼梯。梁以薇会有点害羞，被他搭着的那半边肩膀僵硬着，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路过的同学都投来八卦的目光。

每当这时候，梁以薇都觉得他俩是老夫老妻，可以大庭广众的来个“黄昏恋”，放学还能一起回家。

“嗒，嗒，嗒……”

她很慢地走着，旁边的昙在洲拄着拐一跳一跳。

夜凉如水。安静的校园里，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东扯西。梁以薇感觉他在行动不便的日子里有点颓，就总是努力逗他开心。

昙在洲下车的时候，每次都要和她说谢谢。

梁以薇趴在车窗上，看着他搭着拐杖站着，目送她远去。

昙在洲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几分感恩，又有几分无奈。他不是不知道梁以薇对他有意思，可惜，他无法回应。

直到那个瘦长的身影消失不见，梁以薇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

现在突然冒出个秦熙。

梁以薇肺都要气炸了，初中就看不惯她，现在还和昙在洲走得这么近。重新换座位后，梁以薇离他俩挺远的，都没和昙在洲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