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顾深分别了太久，这段时光让人煎熬，焦虑。所以才会这样直接而愚蠢，以这样让人生厌的一面冒冒失失的再次闯进顾深的世界。对待敌人她大可以下死手，算计到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来不让人有再次翻身的机会。对待能为她所用的人，威逼利诱，也从不失手，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不必在意对方的感受，也不必患得患失且小心翼翼。

唯独顾深，墨司司拿他无可奈何，失了理智，到最后输的一塌糊涂。她或许也明白，顾深对她是有怨怼的，她也清楚，一切都回不到最初的原点。但是她自欺欺人的忽视这些，只想好好珍惜现在能拥他入怀的片刻时光。

顾深沉下去的眸子里一片晦暗，他乖巧听话的任凭墨司司拉着自己下楼，忍着反胃一口一口咽下她夹到碗里的菜，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但是到了嘴里却变得索然无味。

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谓的重新开始，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顾深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看着墨司司，问出了进入这个园子就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以后还能出去吗？”

墨司司给他夹菜的手顿了顿，冲他笑着问道：“吃饱了？”

“嗯。”顾深点点头，继续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空旷的房子，所以你以后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别多想。”墨司司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发顶，“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外面不安全，你先暂时留在这个园子里。”

顾深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亲自说出这些话时，心底的寒意还是让人觉得全身发冷。

墨司司接着说道：“你要是想去哪里，可以跟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你每天都有工作啊？”顾深道，“你可以让外面那些保镖跟着我，我……”

“小深。”墨司司打断他的话，却没有再开口。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顾深开口：“我知道了。”

顾深透过窗户的玻璃望着外面那扇高大的铁门，不知在想些什么。墨司司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深眨了眨眼，低下头，遮掩了眸中的湿润，低声道：“我困了。”

“好，跟我走。”墨司司拉着顾深往楼上走，推门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并不是刚刚看视频那个房间让顾深松了一口气。他很反感那个房间，甚至可以说那个房间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要是在那个房间他估计会失眠。

这个房间很大，黑白简约的布置，家具很少，看着有些冷清。墨司司拉开柜子，冲着还在愣神的顾深道：“这里比较简洁，布置可能不是你喜欢的风格，不过也就住两三天，忍一忍吧。这个柜子里都是你的衣服，睡衣穿这套吧。”

说着，递给顾深一套睡衣，上面还放着一条新的内裤。顾深看着这一幕思绪绕回到很久以前，他成年那天晚上，墨司司给他办了生日会，一群人玩得太晚，他便直接借住在墨司司家里。

晚上，也是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顾深记得，那时的自己脸红了，拿个衣服便逃一样奔进了浴室，身后传来墨司司愉悦调侃的笑声。

他出来时，墨司司已经到隔壁洗好了，在房间拿着一个吹风筒，笑着朝他招手：“过来，给你吹头发。”

他坐过去，暖暖的风落在头顶，她的手指温柔穿插在发丝之间，一段静谧的时间过去，墨司司放下吹风筒，顾深抬眼时，两人四目相对，然后自然而然吻了上去。顾深搂着她的背，声音有些轻颤，弱弱道：“我有些害怕，你一会儿能不能轻一点？”

听到这句话，墨司司松开他，震惊反问道：“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留你下来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啊？难道你不是……”顾深声音越来越小。

“傻子。”墨司司揉着他的头发，将刚刚吹好理顺的头发又揉的乱糟糟，顾深跪坐在沙发上仰起头，一脸认真，“我愿意给你，只给你。”

“记着你这句话。”墨司司只是笑，轻轻将他抱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道：“睡吧。”

是什么时候那些纯真的承诺开始忘却，然后就真的成了曾经。

我们许下诺言时，总以为那是永远，后来才明白，人心易变。易变的不只是他人的心，有可能那个人也是自己。顾深忘了，忘了他曾经也那样爱过墨司司，也曾经许诺过永远。也许人只有在长大后才明白，永远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承诺。

“小深，小深……怎么了？”顾深抬眼，墨司司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叫了他多少遍，他摇摇头，觉得心底一片混乱，“我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