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烟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这才侧头看向林望。
林望今天偏偏穿了件白色的T恤,身上大片的血,简直触目惊心。
梁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车停到应急道上,从行李箱里找了条干净毛巾绑到林望还在流血的手臂上,抬头看他,“还好吗?”
林望抬眼看她,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点下头,说:“没事,别担心。”
梁烟道:“你坚持一下,我先找最近的医院帮你止血处理伤口。”
她重新开车上路,在关山镇上找到一间卫生院替林望处理伤口。
因为对方当时动了刀,林望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口,但最严重还是右手臂上那道伤口,不长,但是很深。
颈部的伤口还好,不算深,血流出来已经凝固了。
梁烟在旁边看林望处理伤口的时候,眉心都拧作了一团。她看着都觉得好疼,可林望一声也没坑。
等到医生走后,梁烟走过去,坐到林望旁边,看着他问:“不疼吗?”
林望抬头看她一眼,说:“我又不是铜墙铁壁。”
梁烟道:“那你怎么不叫啊?”
刚刚上消毒水的时候,她看着都觉得太疼了。
林望这下却没有再看梁烟,淡淡说:“还能忍。”
处理好伤口,从卫生院出来,梁烟要送林望回市区,林望说:“你回去吧。”
梁烟愣一下,问:“你不回去吗?”
林望嗯一声,说:“我找地方休息几天。”
梁烟看着林望,半晌,她明白过来,问:“你不想让家人知道?”
林望嗯一声,说:“本来没多大事,他们知道了又要瞎紧张。”
梁烟说:“那我送你去徐知南那里?”
林望道:“别。他知道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也怕徐知南知道了会告诉小海。现在危险还没有解除,以小海那个冲动的性子说不定直接就跑回来了。
到时候越搞越乱,还不如别让他们知道。
他看着梁烟,忽然开口说了声,“对不起,连累你了。”
他看着梁烟的眼里是真的充满愧疚。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今天梁烟出了什么事,他死一万次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梁烟却笑了,她走过去拉住林望的手腕,说:“行了。你一个浑身伤的人,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她让林望上车,然后开着车在镇上找地方住。
林望担心那帮人折返,和梁烟说:“前面有个旅馆,你把我放在那里就行。然后赶紧走。”
梁烟没有应,她把车开到前面的旅馆。
下车前,林望严肃地叮嘱梁烟,“到了市区就立刻去机场,知道吗?”
梁烟看着林望,半晌,问:“你呢?”
林望道:“我不会有事。”
他说完就下了车。
梁烟降下车窗,用林望之前问过她的话回问他,“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林望背影僵了下。停顿了几秒才回过头,表情很冷淡的,看着梁烟,说:“不会。”
林望进了旅馆以后,梁烟坐在车里拨了一通电话。
不久,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小烟?”
梁烟笑,说:“是我。哥哥在忙吗?”
那头有翻阅文件的声音,说:“你说呢?看不完的卷宗。”
又道:“什么时候回来?女孩子家的,别整天在外面野,有空跟你表姐学学。”
梁烟这位表哥是她大姨的长子,虽说是同辈,但其实比她大了十八岁,今年已经四十四岁,目前在公安部任职。表哥哪里都好,就是爱说教家里的晚辈。
梁烟由着表哥将她批评结束,才说正事,“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跟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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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在旅馆开了个房间。
镇上的旅馆环境当然不会太好。但好在这间旅馆只是房间旧一点,还算卫生干净。
林望进了房间,关上门,就累得直接躺到沙发上睡觉。
刚刚在外面已经是在硬撑,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得非常疲惫,闭上眼睛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
他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年久失修的旅馆,连灯光都是昏暗的。
林望打开灯看见这灰蒙蒙的光,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耐着脾气走去浴室洗了把脸。
身上还穿着带血的T恤,他脱下来顺手搓了,然后拿吹风机把衣服吹干。
晚上八点多,林望刚把吹干的T恤套上,门铃突然响了。
他原本以为是前台送吃的上来,回了句,“等一下。”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门口开门。
然而当他打开门,却看到原本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的梁烟,出现在了他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