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先说爱(77)

作者:月沣 阅读记录

“研究生?”

“是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再去读研究生呢,都是一个地方的人,等男的今年读完回来不就好了嘛,非搞成这样,你奶奶对怂恿她宝贝孙女去外地的人根本没好脸色,一定让云墨分手。再说,云墨还是公务员,非得再找一遍工作,瞎折腾!”

方顺琴说完又扯到云知头上,她目前人生唯一的不满就是云知。

“你教育机构那什么工作,前两天你舅妈问,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表哥现在在银行,你看看,就你一个。你今年必须考上。过几天你也跟着云墨一起相亲,到时就说自己是学校老师,听见没!”

“我不相。”

“怎么,赚了点钱就得瑟了?你当初怎么想的,考上编制嫌地方偏?”

“没怎么想,就觉得偏。”

方顺琴打量起云知,“我看你明年能不能考上个好地方。你可别和云墨学,动什么歪脑筋,想往外面飞,相亲必须去!”

在方顺琴让云知相亲前,她笃定一切还在自己掌控中。她已经知道该去哪,等到来年她存够钱,把技能再提升……

可云墨说得没错,她一开始就选错了。

高中背的文言文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内忧外患,国恒亡。”云知没忘,可她还是太天真,没明白一个人和一个国家的本质是相同的,内乱不断,必然会遭到其他强大国家的控制,哪还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考虑发展,更别谈追求美好。

云知的内乱是从毕业第一年“被相亲”开始。

她对相亲敷衍的态度与云墨的“积极相亲”形成了对比,方顺琴脾气又上来,各种道德批判接踵而来,云知就像第一次回落现实一样,高三那年的惶恐又卷土而来。

不说父母既想她在宁市当老师,怎么又让她在老家相亲,这样矛盾?最重要的是,通过相亲成为老家媳妇一度是云知的噩梦,她知道老家相亲是怎样的,铁饭碗一般找铁饭碗,像她的工作,长辈一般会介绍做生意的小伙子,然后下一步就是催进度催婚,最后变成像方顺琴那样的家庭主妇。

云知没法不想得那么极端,将相亲和工作地的矛盾提出,方顺琴很随意地回答:“大不了在老家当老师,明年两个地方一起考,你爸也是这意思。”

她极为震惊,父母从未谈过这个,那之后云知觉得自己又开始像个提线木偶。她在一场场相亲局里木愣地笑,云墨最后的闪速订婚更让她心里惶惶,她奉命告诉沈辰这一消息,亲眼看见对方眼里的星辰破碎,这才意识到云墨当年的劝戒,原来大学四年的自由是父母提前给她的甜头,现在毕业了,他们要来索要报酬了,而她必须给予的报酬就是“考上编制”和“相亲成功”。

从那年春节起,一切开始变得糟糕。惶恐和信心流失是云知的内忧,外患则是她身处的环境,她没能搬离家,除了每个月定期交给方顺琴一笔钱,她日常要承包家里的家务,还要无条件照管不尊重她的弟弟,而方顺琴总当着弟弟面责难她,油让她的精神压力多了一重。

这种境况呆久了,心里的火苗立马微弱下来,仅毕业一年半,云知便打回了原形,大学四年打造的空壳自信没有内核的持续支撑,很快便坍塌。

“她说那是她第一次认清现实,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只能束手就擒,什么都做不了。我们重逢后,她差不多就讲到这儿。她还说对不起云墨,她曾怨念云墨草率地分手结婚,两人疏远了。可上次回去我才知道,云墨刚出月子离婚时,她立马飞去陪在她身边,之后便一直照顾乐宝,直到云墨从五楼跃下,直到现在……”

沈辰终于把目光从圆月收回来,好一会儿才又继续:

“其实她做得很好了,尽管旁人会觉得她现在过得不怎么样,但她已经很努力了。有些影响不是远离就能摆脱,这些年我早就明白,世俗的力量多么强大,《月亮与六便士》里那个跑去画画的人就是个理想人物,真正脱离家庭脱离环境的人能有多少?首先就得内心强大,而内心强大的前提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滋养,每天忙着混乱与崩溃的人,每天忙着抵挡外界重新站起就耗费所有精力,怎么强大?很多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败下阵来,这么久了她没成功,可她也还没失败。”

沈辰再次想起败下阵的云墨,说不下去了,拍拍李柏松的肩,“我去门口抽会儿烟,你帮我看下。”

李柏松一直一言不发,这时才低低应了句“好。”

沈辰走后,他进了病房,他盯着床上的人,还在消化云知的那些年,云知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眉头禁皱,紧接着还发出哀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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