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65)

艾丝黛拉一直微笑着,等他们说完了,才慢慢地开口说道:“假如我告诉诸位,弗莱彻司铎收留我,是想将我先奸后杀,你们还会觉得他是善人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法庭都哗然了。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女孩太敢说了!

而且,她的语气也太平静、太坦然了吧?

好像在她的眼里,这件事真的全是弗莱彻司铎的罪过,她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疑似被玷污而感到羞耻。

戴恩站在观众席,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缓缓鼓掌。

艾丝黛拉果然不简单!

她明明可以一下子曝光弗莱彻司铎连环杀手的身份,告诉大众,这位“善人”十年间杀死了将近七百名少女,但她偏不。

她在享受用钝刀子剖开弗莱彻司铎腐臭的名声的快感。

妙啊,太妙了!

再看看神使,他的前上司,居然对艾丝黛拉露出一个蔑笑,似乎在嘲笑艾丝黛拉自毁名节的行为。

假如他还是这人的属下,肯定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跑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大吼道:这是她给你设置的陷阱,不要跳进去!

但看神使脸上的蔑笑,戴恩就知道,这个陷阱他跳定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的眼睛永远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呢?

果然,他的前上司满眼轻蔑地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请问,你是在指控一个德高望重的司铎,试图强暴你,还是在指控你自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试图勾引德高望重的司铎?”

戴恩听见这句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朝神使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你怎么不说艾丝黛拉试图强暴司铎呢?

神使当然想这么说,但他不是也知道这种说法太离谱了吗?

像戴恩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不少人都和神使一个想法,听见神使煽动性的话语,顿时纷纷朝艾丝黛拉投去异样的眼光。一些来看热闹的懒汉酒鬼,甚至当场用下三滥的目光打量起艾丝黛拉来,似乎把她当成了可以随便使用的街边野鸡。

艾丝黛拉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丝毫不为周围的声音所动。她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外面的人如何评价她,她并不在乎。

只有弱者才会在乎弱者的看法。

她是疯狂的、邪恶的、冷酷无畏的强者。

周围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最终都会变成刺向神殿的利箭。

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她歪着脑袋,眨着黑睫毛,玩味的眼睛一闪而过锐利的流光,继续说道:“假如我告诉诸位,弗莱彻司铎曾这样对待将近七百名少女,将她们先奸后杀,把她们制成药丸谋利,诸位还会觉得我是荡妇,他是善人吗?”

整个法庭都安静了。

这句话掀起的浪花比之前的还要多还要大。

如果说之前那句话是千层浪,那这句话就是万层浪,十万层浪,一堵巨浪形成的百米高墙。

所有人都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神使脸上轻蔑的笑容瞬间僵住,一颗汗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额上滴落下来。

他怎么能忘了这回事?

刚刚他自以为抓住了艾丝黛拉的破绽,迫不及待地想把她钉在荡妇的耻辱柱上,却忘了除了艾丝黛拉,还有将近七百个少女也遇害了。

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哪怕只有七十个、一百个,他都能昧着良心说,是那些少女主动勾引的。

但是,七百个,谁信呢?

神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开始颤抖地转动手指上的宝石戒指。

戴恩再明白不过这个动作的意思,这意味着神使开始思考了。

现在才开始思考?

戴恩忍不住摇头嗤笑一声,早干什么去了?

他在神使的耳边说了多少遍,不要轻视艾丝黛拉,不要轻视艾丝黛拉,谁知他还是一脚踩进艾丝黛拉的陷阱里了。

掉进陷阱就算了,他还大摇大摆地在陷阱里走来走去,直到被捕兽夹狠狠地咬住腿脚,才开始思考如何脱身。

晚了!

他训斥艾丝黛拉犯了傲慢的原罪,自己又何尝不傲慢到极点?

他与艾丝黛拉最大的区别是,艾丝黛拉是又聪明又傲慢,他是又愚蠢又傲慢。

想到自己曾给这样一个蠢货谋事,戴恩的耳朵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还好神使主动将他推开了,不然以他的性格,可能会忠心耿耿地追随这蠢货到死,甚至为其付出生命。

神使擦了许久的冷汗,终于勉强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你说,弗莱彻司铎谋害了将近七百名少女,有什么证据吗?”

想到自己早已吩咐属下烧毁弗莱彻司铎的房子,神使愈发镇定,语气也愈发威严:“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你就算没有谋杀弗莱彻司铎,就凭诽谤神职人员这一项罪状,也可以给你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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