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中。

当知道季阿姨在医院住着时，苏芽小心翼翼提到，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她？

手机那头的男人，也许在忙，也许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第一时间回。

宿舍里，苏芽盯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她不该这么冒昧提起这件事的。

少女身形娇小，坐在宿舍里集资购买的小藤椅里，显得精致如同猫儿。

她软白的小脸，满是内疚，想着该怎么撤回这条消息。

少女断断续续的编辑字段：如果不方便的话…

聊天框里，多了一行季菱川发来的消息。

【好。】

*

病房外。

苏芽看到了季阿姨。

这个曾经显得雍容华贵又保留少女天真气的女人，似乎被这场突然的变故摧残过。

看着老态毕现，仿佛忽然间老了十几岁。

她静静闭着眼睡觉，身体很瘦，交叠着放在胸前的手，手背是明显的凸起青筋。

病房里放着邓丽君的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女人婉转动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她跟着歌曲轻哼。

她仿佛还停留在几十年前，沉浸在单纯静谧的歌曲氛围中，嘴角还挂着缅怀青春的笑容。

大概在那个世界里，她的爱人还在。

世界也没有分崩离析。

苏芽站在门口，忍不住抬眸看季菱川。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忽然感觉季菱川很难过。

少女莹白的小手，犹豫着抬起，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苏芽手心温暖，仿佛一个小火炉，手心又软软的，是没有被生活风霜击打过的手。

季菱川一怔，垂眸看她，黑眸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走吗？”他摸摸少女头发，声音低沉，一点也看不出来情绪变化。

苏芽却心疼的不得了，好想抱抱他。

身后走廊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诶小季？你来了，刚好，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聊聊你妈妈的事。”

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前口袋还别着一支笔，身材微胖，头发是地中海。

一看就是主任医师的样子。

季菱川垂眸看了眼少女，揉揉她脑袋：“等我。我去下办公室。”

苏芽乖乖点头。

等季菱川的时候，她犹豫着抬眸看向病房，然而却对上了季阿姨睁开的眼睛。

季阿姨从床上坐了起来，迟疑的看着她，忽然对她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朝她招手。

苏芽推开门进去，有些无措。

“阿姨您好，我…”

少女的声音卡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季阿姨靠在床上坐着，找了个枕头放在身后，声音轻柔。

“苏芽是吗。”

苏芽怔住，杏眼睁得滚圆，错愕到一瞬间失去表情管理。

季阿姨认识她？

季阿姨温温柔柔笑着。

她有一双遗传给季菱川的丹凤眼，只是看起来显得更温和。

“阿姨见过你。”

“小川对你好吗？”

苏芽怔了怔，用力点头：“他对我很好的。”

“那就好。”

季阿姨沉默了片刻，拉起苏芽的手，拍了两下她手背，声音带了点哽咽。

“谢谢你愿意一直陪着我们小川。”

苏芽小声道。

“阿姨，不是的。是我该谢谢你，你把儿子生得那么帅又那么优秀。”

她绽开小梨涡，笑得像小太阳花，整个房间仿佛都因为她变得明媚起来。

“所以我才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的他。”

“我是不是好幸运呀？”

“苏芽，你真是个好孩子。”

季阿姨叹息着，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欣慰笑容。

她要感谢苏芽，在自己情绪崩溃的那段时间，作为精神支柱，给了儿子光和爱。

她拥有过爱情，才更明白爱情带来的力量有多大。

儿子能走到今天，没有走上歪路，没有崩溃，全都因为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子。

*

离开医院，走出住院部时。

苏芽忽然拉住了季菱川袖子：“你看呀！”

男人掀起眼皮，深沉漂亮的黑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叫不出名字的树上，正停着一只喜鹊。

少女清亮的杏眼眨了眨，嫣红的唇宛若灿烂玫瑰，声音温柔。

“听说看到喜鹊就会有好运气！”

季菱川垂眸看她。

他守着长大的姑娘，笑起来有明媚的小梨涡，长睫毛弯弯卷翘，瞳仁很黑很亮。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当他从医生那里得知，妈妈可以出院，回到病房门外时。

就见到小太阳花绘声绘色的说话，把妈妈逗得眉开眼笑，愁容尽消。

“苏芽。”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清冷干净，声线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