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眼+番外(21)

作者:痴娘 阅读记录

车站的灯不巧坏掉,没有光照下来,刘玲玲独自等车,本就有些害怕,不一会儿,来了个穿蓝大衣的中年男人,离得近,一点微光就能瞧清他眼神提溜,在刘玲玲脸上打转。

她赶紧扭曲五官,装丑,那男的站了一会,竟向刘玲玲身边靠近。她吓得不行,幸好这时车来了,如逢救星,拿出省运会冲刺的速度奔上车。上台阶时哪怕握栏刹住,仍收不住惯性,晃了又晃。

司机见状笑她:“小朋友,站稳!”

她不敢回话,见车上只一两乘客,不敢去后面,捡司机后面的座位坐下,那莹莹渺小灯光,落在她身上却是保.护伞。

刘玲玲屁.股一颠一颠,被公交车耸了近两个小时,才到青鱼路。

她下了车,走了五六百米,虽然也黑,但是家在附近,不再怕了。

青鱼路沿线其实跟余家湾差不多,大片大片的拆迁工地,她听人说,附近的拆迁户一平米能赔偿四五千元,许多人卖了私房,转头就去买豪车,从此不上班,麻将打打,三亚逛逛。

要是自己家也能拆就好了……

可惜,刘玲玲家所在小区是另类,重型厂七十年代建的老宿舍,楼栋密集,又全是鸽子笼,开商家都精明,没人愿意来拆。

马路沿上有个缺口,刘玲玲顺着土坡走下去,再穿过一个安静歇业的菜场,黑灯瞎火,路灯坏了,前些年社区的人来装了套健身器材,也坏了,整个小区黑灯瞎火,破破烂烂。

若是白天抬头仰望,小区外墙道道油黑印向下淋漓,跟常年没刷的炒锅一模一样。

楼梯没有全封闭,跟露天没区别,她绕上二楼,一条走廊里八户人家,有六家十年前翻修了蓝玻璃,只她家和张龙家没装。

原因自然是没钱。

刘玲玲家门虚掩着没锁,她推门进去,先经过厕所和厨房,这两处在她家共用一室,跨着蹲坑炒菜是基本操作。

她再往前走,电视里的古装剧刀剑哗哗,外公和外婆盖着被子,窝在客厅的床上。她家是一室一厅,客厅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外公外婆爱看电视,就睡在外面。卧室里搭了个阁楼,她平时爬上去睡,妈妈睡在下面。

母亲刘贵珍也才刚回来,正吃着,一碟过年剩下的腊肉炒蒜薹,一碟榨菜,都摆在刘玲玲的书桌上。

刘贵珍瞟了女儿一眼,轻轻说道:“盛完饭记得把插头拔了。”

她说的是灶台上的饭煲拆头,不拔偷电。

刘玲玲拿了筷子端了饭回来,和刘贵珍一起吃,腊肉就两三片,刘贵珍左夹右夹,就是不碰着它们。刘玲玲也不碰,夹了一筷子蒜薹,香!但过年时她吃过一回蒜苗炒的,腊肉的风味完全挥发出来,更香。

她眨了下眼,先别考虑蒜薹蒜苗,要说正事,刘玲玲瞟了一眼墙。上面挂着俄罗斯宫殿造型的时钟,是外公当劳模时的奖励,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一点十二分。

刘玲玲轻柔同刘贵珍商量:“妈,我今天发现,回来要到十一点了,附中作业不多但是挺难,感觉写完要到两点,明早六点又要起来坐车。”

刘贵珍放下正吃的碗,手放在桌面上。

刘玲玲端详母亲,与同龄人相比,她过早地苍老,额头眼角全是皱纹,眼皮松弛耷拉,唯独两道九十年代特有技法的文眉,浓艳飞扬。

“这样下去我感觉撑不住,我在想,能不能改成住读?”

对面没声,过了许久,刘贵珍轻声追问:“住校要多少钱?”

“一千二。”刘玲玲观察了一眼刘贵珍,赶紧补充,“但是是一学年,不是一学期!”

“十二个月,一个月一百块钱。”刘贵珍张口算账,气呼出来,太长,像叹。良久,她淡淡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我给你取钱。”

“谢谢妈妈,谢谢妈妈!”刘玲玲点头代替鞠躬,又强调,“到时候我问问老师,能不能把这两天没住的钱退出来。”

“嗯,你多问问。”刘贵珍说完重端起碗,扒拉两口,就算吃完了。

刘玲玲也不敢久吃,帮着母亲一起洗碗,完毕后快步回到书桌前。

附中的作业太难了,几乎题题她都要翻书查,斟酌思考。

夜深后,眼皮上下打颤。

她跟刘贵珍说要写到两点,结果写完一望钟,三点都过了。

刘玲玲蹑手蹑脚爬进阁楼,忽然想到许季说要给她布置两百个单词。唉,明晚不用睡了,背完直接去上学,也许9路上还得背……

她爬梯的步子变沉。

第二天接过许季的笔记本,亦是双手沉重。

许季瞧出她手往下坠,不由问道:“怎么,觉得多了吗?”

“不多。”刘玲玲模板型微笑,“你这笔记本皮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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