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之乡+番外(54)

作者:0090E 阅读记录

利维坦是古老的神秘种,几乎与海域世界一同诞生。大多数情况下,古老便意味着血腥与野蛮。所谓的尘世祭坛,也不过是一次白骨堆叠的活祭。就如同几千年前,密林中的祭祀喃喃低语,捧上一只肌肉仍在颤动的小腿献给自然神一般。献给利维坦的牺牲是人血、人骨与磅礴的生命。

但人血与人骨无法聚集那么多的生命能量——人类太过渺小,无法填满利维坦贪婪的胃。于是生命女神出现了。这些绿色的、晶体般的生命像一位位兢兢业业的员工,储存起自己能够搜集到的所有生命能量,使碧色的躯体苍翠欲滴——那代表着能量的丰盈。在尘世祭坛的正中央,赫然是着一个巨大的凹槽,恰好能够容纳生命女神的原型,那便是它们的永眠之地。

每一次利维坦的诞生,都要踏着生命女神的骨血。

巴泽尔就是那只注定躺上尘世祭坛的生命女神。韦斯特的成熟昭示着巴泽尔的死亡。而所谓的尘世祭坛,就是利维坦镇本身。主降日之夜代表的也不是什么富绅或圣徒的到来,它是一个伟大的预言,预言着永恒的国王将在这荒芜的边境小镇降临。

当韦斯特用疲惫不堪的大脑推导出这个结论时,他的灵魂似乎已经片片凋零。年轻的猎魔人仿佛一具被抽空身体的人偶。他目光空洞地看着自己小臂隐隐浮现的鳞片,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他得到了力量,却失去了除此之外的一切。

第四十九章 钟楼

【你还想知道吗】

巴泽尔盘腿坐在沙发上,慢慢拨弄着面前的晚餐。韦斯特坐在他的身边,耷拉着眉眼,显然也没什么胃口。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回去了。”巴泽尔犹豫了很久,开口。二十年后的韦斯特比年轻时的他坚定得多,他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撬开这家伙的嘴。在长久的两相磋磨中,巴泽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韦斯特摇摇头:“我比你强得多,你跑不掉的。”

巴泽尔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少见地发了脾气:“我真搞不懂你。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不能做点什么,整个世界——不论是人间还是虚空——都会被毁灭。这就是最坏的结局了,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事情。既然如此,你还在怕什么?”

韦斯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精挑细选地叉起一块胡萝卜,想了想,又把它搁置在盘子边缘,继续翻搅自己的晚餐。

巴泽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世界可能在不远的将来毁灭,而韦斯特还他妈的像个出轨被抓的丈夫一般,用各种小花招来逃避交流。

他所不知道的是,经过二十年寂寞的洗礼后,韦斯特早已不是那个吊儿郎当但富有正义感的年轻猎魔人。他变得偏激、神经质、难以交流。

这种改变很容易理解:在每一个床榻冰冷的夜晚,韦斯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伟大的利维坦使红月停止入侵,于是人间与虚空再次安定;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除了利维坦本人——当然,还有他那刚成年不久的妻子。他不是什么圣人,不喜欢舍身救世;这样的结局令他感到困惑,并最终诞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令他想要踏平这带来巨大悲恸的人间与虚空,重新睡在海域世界烈火灼烧的贫瘠土地上。

这之后,他再次遇到了他的妻子,他年轻的、会笑会跳的妻子。他甚至还像只小章鱼一般用触手赶路,天真地问他有没有受伤。旧日掠影像一颗彩色的泡泡,穿过二十年的岁月,给他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境。但他不得不亲手把他送回遥远的过去,就像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他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终结,但未曾料到的是,巴泽尔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请求自己帮助年轻时的韦斯特渡过红月的灾祸。

巨大的无力感如山岳般压顶而下。他悲哀地发现了一个循环:自己的妻子,必定也曾穿过时间的缝隙,去往另一个二十年后;他在那里得到了一个冷酷的讯息,并决定躺上尘世祭坛。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心碎的消息,当他在几个小时前察觉到巴泽尔的降临时,那些蛛丝马迹便自动穿针引线、形成了这个几乎要将他击倒的启示。

命运的獠牙如此锋利,正如那些破碎的日夜一般。

“跟我来。”韦斯特仿佛下定了决心,利索地穿上夹克,向巴泽尔招手。

他们穿过虫鸟不存的孤山,穿过空荡荡的猪棚与牛舍,穿过枯萎的树丛,穿过小镇荒凉的街道,最终在钟楼下站定。

钟楼是利维坦镇的中心建筑,约三、四层楼高,但由于楼体宽大,因此不显得修长,反而格外敦实。钟楼的顶部镶嵌着一面彩色的大钟,会定时定点响起“当——”、“当——”的报时声。钟楼的底部则开着一道窄门,孩子们有时会溜进去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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