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相当艰难，一方面是因为他没什么力气，另一方面是豆沙看见晃动的衣袖, 还以为霍言泽是想跟它玩，就哇地一口咬住袖子不放了。

“松开。”

“呼噜呼噜。”

“松开。”

“呼汪。”

虽然豆沙是只不怎么掉毛的小狗，但霍言泽现在情况特殊，哪怕是几根细小的绒毛，都能让他咳嗽个半天。

管家很忧虑，霍言泽倒是乐见其成。

哪怕是要用苦肉计引得单亦秋心软，只要办法可行，霍言泽就不介意利用自己的病痛，他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就算被单亦秋改变了外壳，本性依旧难移。

与豆沙交涉无望，霍言泽索性放弃了套上外套，穿了件衬衣就拿起了一边的手机。

他又一次点开了单亦秋的微信，手指悬在“语音通话”上许久后，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没被拉黑……！

霍言泽一激动，手指又在屏幕上按了一下，结果把刚拨出去的微信电话又给挂断了。

豆沙“汪”了一声，霍言泽看它一眼，表情还是一片平静无波，真实的情绪却一点都不淡定。

霍言泽重新拨打了电话，系统默认的拨号声响起，因为紧张，他握着手机的手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

拨号声响了许久，在霍言泽的心越来越沉，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对面的人接通了电话。

霍言泽：“！”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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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亦秋盯着微信电话页面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挂断。

然而接通之后，她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就听手机对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你……”想到生病的是小深，单亦秋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秒立刻闭上了嘴。

霍言泽咳了将近二十秒才堪堪停下，单亦秋听着，心不自觉地揪紧了。

她不是打电话让霍言泽的管家过去了吗……？管家还说了会带上霍言泽的私人医生，为什么听起来他病得更严重了？

单亦秋沉默地等到霍言泽的咳嗽止住，才听见对方声音干涩地说出了第一句话：“对不起。”

“……”单亦秋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一直以为，就算穿越，她来到的也是个和原本世界高度相似的地方，而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超脱科学范围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可小深……偏偏就在她的面前变成了霍言泽。

起初单亦秋还想过，会不会只是小深突然变大了，本质上他和霍言泽还是两个人。

于是她用霍言泽的指纹打开了他的手机，一眼看到的却是她和霍言泽的合影，她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点开信息页面——然后看到了一排霍言泽想手下下达指令的信息。

单亦秋没再看下去，她给管家打了电话后，就把手机放下了。

她一向清澈明丽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充斥满了惘然，等单亦秋察觉到时，她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的“霍深”，一直以来居然都是“霍言泽”……霍言泽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他看到自己对这个谎言深信不疑的样子时，又是什么想法？

单亦秋上辈子无父无母，全靠福利机构偶尔的帮扶长大成人，特殊的成长环境让她不敢轻易付出感情，以至于直到穿越，她都没有一个称得上交心的友人或伴侣。

穿越之后，她生平第一次拥有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可现在现实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单方面的臆测。

这时单亦秋想起来了，最开始，就是她先入为主，把霍言泽当作“霍深”的，而不是对方主动表明的。

事到如今，单亦秋倒没有想责怪霍言泽什么，因为她也没有朝霍言泽坦诚过自己的来历，只是……

她还是有一点委屈。

真的只有一点点，单亦秋鼻尖发酸地想，她默默注视着因为生病而睡得很不安稳的霍言泽，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始终没有坠下来。

“咳咳……单亦秋？”

霍言泽的声音让单亦秋回过神来，她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我好难受。”

单亦秋呼吸一窒。

就算是在对方顶着“霍深”的外表的时候，霍言泽也不曾这么直白地示弱过。

“我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霍言泽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要抽走他大半的力气。

微弱的狗叫在霍言泽身侧响起，霍言泽轻轻地问她：“好不好？豆沙也想你。”

听见自己的名字，豆沙蹭上了霍言泽的手，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男人轻轻的恳求声像是羽毛，扫过单亦秋的耳廓，让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哭意又一次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