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收回目光，碰上的正是这样的眼神。她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刘归摆摆手，说：“没事。”

张璐让开一步，问刘归：“你不出去了？”

“不了，本来也没事。”刘归看了张璐一眼，向东边的房间走去。

走了两步，没有听到张璐的脚步声，他扭过头，笑道：“老二，还记恨我呢？家都不进了？”

张璐撇嘴，抱起我跟上去。

进到房间里在椅子上坐下，刘归递给张璐一支烟，说：“我去那边找你了，张晓开的门。”

“嗯。张晓把狗场要回去了。”张璐接过烟，就着刘归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她说：“场子里的狗全没了。我昨天去了一趟，没听见狗叫。”

“狗到孙波手里，就不会有好下场。”刘归吐出一个烟圈，又问：“这两天在哪住？”

“荀晓乾帮我租了一间房。”

“手里钱够？”

张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看着烟身一点点被燃烧，再用食指轻轻点掉。

她把烟送到嘴边，想起什么，又放了下去，她说：“钱还没给。”

刘归正在烟灰缸边沿磕着烟灰，听见这句话，把烟叼在嘴里，站起来进了右边的小门。

过了一会，刘归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鼓鼓囊囊的。

刘归坐回椅子上，吸了口烟，把烟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然后用这只手扶住包，另一只手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沓钱，递给张璐。

张璐低头想事，没有注意。

“老二。”

张璐抬头，和刘归的视线撞在一起，刘归抬起下巴示意让她接钱。

“什么意思？”张璐不接。

“你现在手里没多少钱，拿去用。”刘归把钱往前递了递。

“我不要。”张璐皱起眉头。

“给你你就拿上。”刘归脸上闪过一抹愠色，“无缘无故拿别人的钱算怎么回事？”

“荀晓乾也不是别人，再说我又不是不给他！”张璐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急了。

“荀晓乾不是别人？那是谁是？老二，你清醒一点，有些事搁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真要拿到明面上来说，吃亏的可不会是别人！”

刘归把钱扔在桌子上，“你的钱被那些人搜刮得一分不剩，其他人不清楚，我还不了解？你拿什么还？”

“还有点。”张璐避开刘归的目光，低头看手上的烟，“够用了。”

“老二，这钱不是白给的。”刘归按捺住火气，把钱向张璐那边推了推，“以后有了再还。”

张璐哼笑一声，问：“拿什么还？再去赌？”

她说完便摇了摇头，自己回答道：“不了。”

“后悔了？因为李莉的事情？”

“谈不上后悔。”张璐吸一口烟，说：“这片的几家赌场，不是不让我进，就是我不想进。算了，没意思。”

“嗯。”

两个人各自吸着烟，谁也不说话。

过了会，刘归把烟头按在烟灰缸捻灭，靠回椅背，问：“李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璐用手捻灭烟头，扔进烟灰缸，说：“你不就是想问我当时有没有拿了李莉的救命钱？张晓说得没错，我拿了。”

“老二，你缺钱为什么不吱个声？告诉我一声我直接就给你了，何必去拿他的？”刘归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得变大。

“你不在。”

“那你就不能不去赌了？”

“你说什么？”张璐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归，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不要装，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我凭什么不去？”张璐脸拉得老长，“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就是因为你喜欢过李莉？”

“和那有什么关系？李莉是你朋友，因为你她没钱治病，落得那样的下场，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刘归一双眼睛瞪得椭圆，眼神里全是谴责。

张璐也火了，她反击道：“就因为区区一个我，她的病就治不了了？他爸只认识张伟华一个人？别人骗他们说需要二十万，他们问都不问就相信了！

第一天凑不够钱第二天就把人偷偷从医院拉回来了，一直拖一直拖，这是我的错吗？

我那时候往他们家跑了多少次，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去看李莉，把人硬生生拖死了，能怪到我的头上来？还有，他们那时候借多少万？借二十万！我拿走的那一千，零头都算不上！”

“张璐，我不敢相信，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别说一千了，就算是一百，那也是救命的钱！说不定就是差那一千块钱，李莉得不到治疗！”刘归气愤地教育张璐，神情可怖，像是要吃人一样！

张璐不屑地回道：“哼！只差一千块钱？你不知道李红达？不清楚他几斤几两重？除了张伟华，谁会借钱给他？当时李红达也不是没找到你妈那儿，她借了吗？没借吧？你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