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磨磨蹭蹭地将推人的手缩了回去，算作默认。

但没缩回一半，就被已经躺好的苏慕远重新捞了回去，在指尖把玩。他的力道很轻，仅是隔着创可贴以及纱布轻轻摩挲，蓦地问了句：“还疼吗？”

叶轻然摇摇头，不过反应过来他平躺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不疼了。”

枕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苏慕远半侧过身，认真地将她凝着：“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姑姑家来找你的事。”

叶轻然语塞，垂了垂眼睑，薄唇翕动，小脸上写满了歉意，闷闷地别扭道：“……我怕他们会敲诈你。”

苏慕远愣怔，继而哑然失笑：“你是小笨蛋吗？我像是那种别人随便碰瓷就会被讹上的人？”

叶轻然：“……”

是噢……大概被你怼死的几率更大些。

苏慕远耐着性子将小姑娘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沉沉道：“以后有事不能再瞒着我了，嗯？”

叶轻然老实点头。

苏慕远满意地捏捏她的耳廓，柔声缱绻道：“好了，早点睡吧。”

叶轻然眨了眨眼，继续将人盯着：“下午睡太久，现在不困。”

苏慕远错愕一瞬，配合道：“那要看电视吗？”

叶轻然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耿直道：“平常这个时间我都在刷五三。”

苏慕远：“……”

他到底是喜欢上怎么样的一个学霸小姑娘啊，病成这样还不忘刷题。

当然叶轻然最后没能如愿刷成五三，毕竟现在是在医院里，她没带书包，苏慕远也没带书包，到哪给人整一套的高考真题。

虽然打开电视时她还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没一会儿就真香地被剧情给吸引住了，以至于后面熬夜熬得理所当然，苏慕远想拦都拦不住。

“然然。”

叶轻然盯着电视，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嗯？”

“等你脚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约会一次吧。”

叶轻然还是保持原来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但对象仍是眼前两米开外的电视机，下意识地直接回了句：“嗯。”

苏慕远侧眸看向身侧的小人，她莹白的脸廓被电视笼上淡淡的蓝光，眼睛一瞬不眨，清晰地倒映着剧里的人物景象，摆明了没听清他在说的是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轻扯，笑意流淌开来，充满纵容宠溺。

……

柳萍和苏哲因为马来西亚夜间的特大震雨导致飞机延误，赶回清城后也没回家修整洗漱一下，就径直赶到了医院。

苏慕远虽然陪人熬了很久的夜，但因为屋里的窗帘忘记拉，一大早就直接被日光给刺醒了，没了睡觉的心思，索性起床去医院楼下给小姑娘买水果。

回病房时，不知何时过来的柳萍已经和叶轻然交谈完，打算和丈夫一起去警局。

苏慕远讶异于父母刚来没一会儿就急着要走，但想着是为了处理轻然那个没正形的小表哥，也就没出声阻拦，目送他们的背影进了电梯，这才表情怪异地回病房。

叶轻然正怔怔地靠在床头发呆，视线没什么焦距，就这么悬在空气中，不知道专注地在思考些什么，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他将水果放到桌案上，揉揉小姑娘的后脑勺：“在想什么？”

叶轻然眸光动了动，顿顿地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她的语速很慢，带着点迷茫：“阿远……刚刚姨姨跟我说，只要我愿意的话，可以让叶兆在牢里坐上两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苏慕远沉默，慢吞吞的将叶兆的名字与她姑姑家的小表哥对应上，原来又是因为那一家子在苦恼……一边是无法磨灭的血缘关系，一边是难以忍受的贪得无厌，任谁都难以从中做出抉择。

他叹了口气，上前将小姑娘揽到自己怀里：“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我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叶轻然感受到他的温暖，抓着他的衣摆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很低：“那你会觉得我坏吗？”

苏慕远发出一声微不可见地喟叹，轻柔地抚着她的发梢：

“我们然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

柳萍和苏哲来到警局时，没想到有人比他们先一步下手了，不仅叶兆被拘留，连带叶芬和她女儿也被抓了进来。

三人隔开关在护栏里，一看到他俩进来，就将铁门拍得铮铮作响：“苏先生！苏夫人！我是轻然的姑姑，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啊！”

柳萍讶异地与丈夫对视了一眼：“她们怎么也进来了？”

苏哲道：“楚那边给我发了短信，说是陆家人出的手，他想着对方跟我们目的相近，也就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