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远没骨头似的放下水杯：“倒也不需要什么奖励，就是有件事想要跟你们提前打声招呼。”

他头一回对着父母用这种带点懒散又有些认真的语气，引得叶轻然也好奇地侧目望去。

苏慕远顿了顿，继续道：“首都大那边来了保送书，不过我打算拒了，明年参加高考。”

话音一落，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轻然瞳孔皱缩，眉头微妙地蹙起，薄唇抿得很紧，直咧咧地看着他却没说话。

倒是苏哲率先打破了沉寂：“你班主任之前跟我聊过你保送的事情，你这次数学、物理全国竞赛都拿到一等奖的好成绩，那边招你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要是提前招了，也能多出一年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劲再去参加高考。”

叶轻然听言眉头蹙得愈深，攥着筷子的指尖收紧。

他之前，并不曾跟她提过竞赛成绩出来的事……关于保送，她今天是第一次听到，看样子也是最后一个知道。

苏慕远自是知道父母没那么好劝服，毕竟天底下的家长哪个不希望孩子走捷径，更何况还是这种直通的快道，所以才故意在今天这种场合提出来。

他单手揉了把后脖颈，靠在椅背上，没个正形地道：“我参加高考，也一样能考上首都大，到时候家里还能多出个省状元，您老到时候就等着偷乐吧。”

苏哲和柳萍原本还有点不开心的心情一下子被他这话搞得哭笑不得：“臭小子，这回才考个市第一就把你得意到天上去了，还省状元呢！”

苏慕远懒洋洋：“你家儿子别的没什么擅长，就这学习，哎，太几儿简单。”

说着还带了点独孤求败的叹惋语气，听着就让人觉得欠揍。

这么一来一往，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不少。

柳萍自是了解儿子肚里弯弯绕绕想的是什么，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你自己既然想好了，那我和你爸也不好干涉，但你丫的要是敢在高考给我来个发挥失常，呵呵，到时候别怪我不认你这丢脸儿子。”

苏慕远不甚在意：“我脑子还在呢，只有那些水货才会发挥失常夸张到前一秒清大，下一秒财经，很遗憾的告诉您，您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在你儿子身上看到这一幕了……”

柳萍：“……”呵呵，财经分数线也没比清大低几分吧，听这小子的破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个三流院校呢。

很快这个小花絮就在苏慕远的插科打诨下这么过去了。

不过叶轻然始终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吃饭菜，显示出兴致缺缺的样子。

就连苏慕远在桌子下讨好地扯她衣角，都视而不见。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饭，苏慕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小姑娘聊聊，但她又偏偏跑去厨房帮母亲收拾碗筷、洗碗去了，惹得他在外头等得很是焦躁。

柳萍用抹布将料理台擦干净：“轻然你去客厅看电视吧，东西放这儿等会姨姨来洗。”

叶轻然正心不在焉地在水槽边闷闷洗碗，听言偏过脑袋乖巧地回了句：“没事，东西不多，我很快就洗好了。”

柳萍瞥了眼在外头来回踱步、抓耳挠腮地自家儿子，无声地叹了口气，道：“那辛苦你了，姨姨有事上去一下，迟点再下来。”

叶轻然不疑有他：“好。”

柳萍出了厨房，晲向儿子：“我上去给你爹倒杯咖啡，大概半个小时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也没等人回应，就自顾绕出餐厅走向楼梯间。

苏慕远见自家母亲走远了，分分钟蹿进厨房。

小姑娘正洗着碗，脸上凉凉的没有什么表情，一般情况下这就是她生闷气的预兆了。

苏慕远吃难地抓了抓额发，但秉着“没有什么情侣间的矛盾是撒一个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撒两个”的信念，厚脸皮地从背后环上小姑娘的腰身，下巴贴人耳边，讨好地低低道：“然然，你生我气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还带了点嘟囔，似乎是在委屈。

叶轻然身子僵硬一瞬，作势要推他。

苏慕远却像是一眼看穿她担忧的是什么，往她耳边蹭了蹭，哑声道：“没事的，我妈上楼去了。”说着又紧了紧环在小姑娘腰身上的手。

叶轻然顿了顿，不再理他，水龙头的水一小股细细流着，继续拿起碗用清洁球洗刷。

苏慕远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因为堵着气，声音显得闷：“然然，你别不跟我说话好嘛，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叶轻然无奈，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到边上等我，一会儿水溅到你身上又该不开心了。”

苏慕远好不容易将人磨到愿意搭理自己，哪舍得半途而废撒手，狗皮膏药般的黏人小姑娘身上，还在人脸侧吻了吻，含糊道：“溅到也没关系，我就想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