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27)

作者:甘蔗羽荒 阅读记录

入夜后连仪回房休息,摸了摸那萝卜,神色微妙:“果然是巧手。”

兔爪锋利,他有些疑心那木雕是怎么做出来的。

常迩化出人形从连仪手里夺走萝卜,扔到了火盆里,怨气不小:“做人真是麻烦。做你这种人更麻烦。”

连仪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受不了,明天可以不跟着我。”

常迩轻呵一声,说:“你要是怕我受不了,不如让我自己行动。”

“那怎么行?”连仪面上含笑,仿佛对着不懂事的孩子,“你独自行动,万一被人抓走送到伙房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能让人立刻昏过去吗?”

常迩:“……”

就很心虚。

“算了,当我没说。”

连仪却话风一转:“让你独自行动我确实不放心。不过我明天要出门一趟。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把你送到阿溪那边。”

常迩一愣,下意识就想应下,忽然记起夏锦还因为命案被留在阿溪那边。

诚然,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

“你出尔反尔?”常迩不悦,“说要把我带在身边,不想事事避着我,敢情只在你被困府中的时候?怎么,连公子真拿我当消遣呢?”

连仪哑然失笑:“我以为你……罢了,你不觉得烦闷的话,带你也无妨。”

“以为我什么?”常迩盯着他,心生疑惑。

连仪神色转淡,若无其事开口:“我以为你应该更想和阿溪呆在一起。”

常迩:“……”

如果这是刚进府的时候,那无疑不假。

然而今非夕比。

“没什么区别。”常迩按下那点郁闷,免他起疑,“反正都不能当人。”而装傻……考验妖的耐性。

——

次日早上连仪没有外出,依旧待在书房。常迩独自在屏风后看棋谱,比起前一天倒是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作为兔妖,常迩打从记事起就有点不正常。用洞主的话来说,是“空有一身白毛”。洞里一干妖怪大多不通谋算或不屑于谋算,常迩却对此道犹其感兴趣。玄临觉得她这个爱好说不定以后会坑了自己,思来想去,开始教她下棋,以此提点她谋算之道。

离开那天玄临和常迩下了最后一盘棋,厮杀到最后,玄临留手,说她赢了。

常迩得以下山,跪别时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先生,我走了之后,真的不能再回来吗?”

玄临没有说话,伸手揉了揉常迩的发顶。

自常迩化人形以来,玄临已不再对她做这个动作。

此时是无言的回答。

得偿所愿,又心生不忍。常迩不肯后悔,哪怕心底怅然,也不再多问了。

手腕上却忽然有拉扯感。

常迩惊怔着睁开眼,不见故旧,只看到一个人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她眨了两下眼,看清是连仪,又用了一点时间恢复清醒。

“我好像睡着了……怎么了?有事?”

“没有。”连仪神色模糊,“是要出门了。”

常迩没有过问连仪要去哪里做什么。她只当连仪或以书商身份去谈生意,或以探子身份暗中行事,又或者兼而有之。

所以当常迩趴在竹篮里被连仪给提出马车时,她抬眼一瞬间,便愣住了。

只是朔一并看不懂一只兔子的迷茫,接过竹篮跟上连仪踏进了云上楼,心中暗道公子捡的这小东西倒是乖。

云上者,逍遥天地,极乐也。

正是望京里风月场中头一家。

常迩隐约见人提过,对连仪此行满腹疑问,奈何不能开口。

天子脚下,便是风月场也要拼个雅致矜贵。踏进云上楼,除了脂粉味重了点、美人多了点、弦歌管乐多了点,乍见倒与酒楼相仿。连仪大约早有安排,进楼后,侍者来问了两句,便引着他们上了三楼一间厢房。

房中布置得清雅,也无美人来伴,只有素淡香气。随连仪出行的两个家丁守在门口,只有朔一提着竹篮入内,勤勤恳恳地安置连仪。

退到连仪身后时,却忽然听到他家公子道:“朔一,把帘子打开。”

朔一怔了怔,见连仪神色如常,也不敢多问,只能上前,把正对着厢门的竹帘打开。一时间明光入户,常迩下意识转头看去,顿时微讶。

从轩窗向外看,正好能看到楼中间搭着的一座四面不靠的方台。台面比厢房低了一丈左右,越过方台可见对面一排被竹帘挡住的小窗,形制与此间相仿。

台上铺着红绸,四角悬红灯,艳光灼灼。

显然这是专用于欣赏歌舞的房间。

楼中侍者端了茶来,朔一亲自侍奉,在连仪悠然捧茶时,忽然语出惊人:“公子,要……要给兔子倒一杯吗?”

这话一出,连仪顿住了,常迩则震惊地看着他。朔一在连仪的沉默中感到一点窒息,觉得自己怕是鬼迷心窍,正想说是玩笑话,连仪却笑道:“这不是该问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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