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恋(22)
这算什么问题。
果然没有得到回音。
霍音垂下头,低低看着自己的脚尖。余光瞥见程嘉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很精细的包装,盒上印着南京九五。
看上去价格不菲。
程嘉让随手捻起一根叼在唇边,金属打火机滑了几下闪出幽蓝色的火焰。不知对方是否也想起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正是隔着这样天堑一般的火光。
他们对视一眼。
男人一手拿下香烟,淡声问了一句:
“介意么。”
霍音从男人薄唇微动的口型分辨出他的意思,很温和地摇摇头。
“不介意的。”
“嗯。”
霍音没想到今天的意外事件接二连三。
她如果提前能知道今晚来徐老家里会有这么多尴尬的事,她宁愿冒着挨骂的风险,也不会匆匆从事故现场赶过来。
只是和程嘉让刚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话的功夫。
蓝牙耳机电量告罄。
他应该也知道。他的手机忽然亮起,泛出莹白色的光。
疯狂的声音再度闯入耳中,霍音一时困窘难安。
直到年轻男人长腿迈过,三两步回到略显老旧的钢琴前,掀开盖子,指落轻弹。
现在霍音不能再说她没听过这首曲子。
因为这旋律好像,恰恰接上了刚刚耳机中的那支。
不过,直到她被对方懒怠地叫到钢琴前并排坐下之前,她还是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钢琴前的琴凳颇长,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并排而坐。
只是空间到底有限,还是无法避免会有衣料辗转交磨。
霍音坐在程嘉让身边。看着男人将烟叼在口中,修长的指节轻描淡写地滑过琴键,食指上还缠着绷带。
她打的粗糙的白色蝴蝶结随着他手上动作,娓娓轻摇。
流畅的琴声偶尔盖过隔壁的放纵欢愉的呼声。
偶尔与那声音惹意勾缠,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迷乱。
霍音无意扫过砖红色钢琴盖上被随意放着的撕毁到只剩一章的琴谱。
上面写着一首曲子的法文名字。
——《Ballade pour Adeline》.
中文译作《水边的阿狄丽娜》。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的时候,隔壁的声音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尽净,霍音有些恍惚。
是否真的听到了那些声音。
程嘉让看过来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轻鼓起掌,水红色唇瓣轻启,糯声夸赞:
“很好听。”
对方未置可否。
只是掐掉烟,又单手护火,重新点了一支。
霍音移开目光。刚刚他在弹琴,她顾着听,没感受到压迫力,现在琴声停下,这样近的距离,她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范围之中,半分闪避不开。
像被剖析完全的实验小鼠。
霍音垂着头将手里他的蓝牙耳机递上去,声音愈发小:
“还有这个,谢谢。”
手心的耳机被对方随手拾起,绷带和指甲刮过她的掌心。
旁侧烟灰缸里半灭不灭的烟头安宁燃着猩红的火光。
林珩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霍音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拿到一旁去接。
程嘉让坐在旧钢琴前,食指中指熟稔夹着香烟,神情疏冷,吐了口烟圈。
目光落向不远处,年轻女孩正在讲电话。
声音忽隐忽现。
“阿珩。”
“我在徐教授家。”
“对…只有我和徐教授。”
第10章 跨上来,拉紧我……
霍音挂断电话回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程嘉让的烟抽完。男人冷白的拇指食指轻捏着烟,按进钢琴上的烟灰缸里。
不过顷刻之间,烟尾的火色,便被碾碎成泥。
霍音想起刚刚林珩打来的那通电话。
兴许是方才隔壁的糜.艳之音和着暗流涌动的钢琴曲,将整个房间的氛围扰乱。
林珩问她和谁在一起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就撒了谎。
没提程嘉让。
房间里静谧得有些可怕。
重重树影被关在窗外,枝杈摩挲玻璃的声响,仿佛又穿过厚厚的钢化玻璃,传到耳边。
霍音站在原地,思虑半晌,还是慢吞吞张口问道:“好像忘了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说完,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友善。
还开口缓缓先将自己的原因解释了一遍:“今天,你看见了。徐教授交代采访企业家的任务,我搞砸了,所以,我特意过来,负荆请罪。”
她的声线不高,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
不过房间里静谧如斯,一丁半点儿声响都听得清。
不远处,程嘉让还在低头摆弄钢琴。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时碰到钢琴发出清亮或空洞洞的响。
半晌,他随手阖上钢琴的盖子,淡声应:
“这房子的主人说身体不舒服,叫我来给瞧瞧。”